雨水顺着铁皮屋檐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我的手指还攥着那把匕首，刀刃上残留着血迹，在昏暗的仓库里泛着幽蓝的光。
体内那股灼烧感一直没有消退。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膝盖上的伤又开始渗血。手指摸到怀表，那是父亲留下的东西，还是……某个实验编号？
"你才是多余的。"
黑衣凛薇的话在耳边回响。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发抖。这不是我第一次怀疑自己是谁，但这次不一样。她的眼神太真实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像是在看一个被抛弃的失败品。
我扯开衬衫袖口，露出小臂内侧一道新鲜伤口。疼痛让我清醒了一瞬，但血腥味却让我想起更多——手术刀划过皮肤的感觉，培养舱里的脐带缠绕，还有第一次叫"爸爸"时机械音的反馈。
脚步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我迅速起身，匕首横在胸前。
"是我。"熙蒙的声音低沉，"别紧张。"
他从通风口跃下，战术靴踩在积水里发出清脆声响。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熙旺中了神经毒素。"他把一片染血的金属片递给我，"他们给的'礼物'。"
我没有接。我的手还在发抖，掌心全是冷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盯着我看，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东西。
"知道。"我的声音很哑，"他们在找真正的凛薇。"
熙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他的手指按在我脉搏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体内有双重激活程序。"他说。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你说什么？"
"父亲留下的加密视频。"他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小型投影仪，"他说……如果0723觉醒失败，就启动0724。"
我砸向屏幕的手停在半空。指甲掐进掌心，渗出鲜血。0723？0724？这是什么编号？
"那我到底是谁？"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熙蒙避开我的视线，从胸前的战术包里取出一张密钥卡。当蓝光映照在卡面上时，我看见了那个数字：0724。
雨水突然静止在空中。体内两个脉冲信号开始互相撕扯，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闪回：手术室观察窗后的模糊人影，培养舱里的脐带缠绕，第一次叫"爸爸"时的机械音反馈……
"这不是真的。"我后退一步，撞在墙上，"我不是……"
"林昭。"熙蒙的声音很轻，"你得清醒过来。他们想用仔仔激活你。"
我捂住抽痛的心脏，看见指尖泛起磷光。通风管道传来微弱呼救，是仔仔的声音，但带着电子杂音。
怀表自动弹开，父亲的声音变成电流嘶鸣。密钥卡表面浮现出立体投影：逆时针旋转的衔尾蛇标志。
"别让他们激活你。"熙蒙后退半步，握紧了电击器。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抽搐，视网膜倒映出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二进制代码流。瞳孔因0724编号剧烈收缩，意识出现模糊征兆。
密钥卡掉落在水里，激起环形涟漪。倒影中，我的瞳孔正在分裂成双色。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语。
但体内的灼烧感越来越强。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像是一层新的皮肤正在生长。手指触碰到墙壁，金属表面开始结霜。
"林昭！"熙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想回应，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记忆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唤，那是父亲的声音，却又陌生得可怕。
"欢迎回家，0724。"
\[未完待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一台老旧的钟摆，咔哒咔哒地响着。熙蒙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那个投影仪，眼神却像是穿透了我的身体，落在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你得看这个。"
他按下按钮，一道蓝光投射在锈迹斑斑的墙上。父亲的脸出现了，但那不是我记得的父亲。他的眼睛太冷，嘴角没有温度，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刻会来。
"如果0723觉醒失败……"
我猛地冲过去，一把砸向投影。拳头砸在墙上的瞬间，金属墙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疼痛从指关节一路蔓延到手腕，但我感觉不到多少痛意——或者说，我宁愿痛。
"闭嘴！"我吼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熙蒙没有动，只是看着我。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刀，缓慢而精准地切开我最后的伪装。
"你以为自己是谁？林昭？傅凛薇？还是……他们给你安排好的那个人？"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怀表在我掌心发烫，仿佛要烧穿我的皮肤。我松开手，看着它跌落在积水里，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的。"熙蒙低声说，"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我摇头，后退一步，又一步。背撞在铁皮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雨还在下，打在屋顶的声音越来越密，像是某种倒计时。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些伤口正在愈合，快得不正常。指尖划过的痕迹，几分钟前还渗着血，现在只剩下一道浅色的印记。
我不是人类。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像是一道闪电劈进脑海。
"我……是什么？"
熙蒙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你是0724。父亲最后的方案。"
我笑了，笑声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骨头。
"所以，我从来就不是林昭？也不是傅凛薇的女儿？我只是一个……计划？"
"你不是计划。"熙蒙的声音低沉，"你是选择。"
我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质疑。
"选择？你是说，他们让我活下来，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有选择的权利？"
"不是他们。"熙蒙轻轻地说，"是你父亲。"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意思？"
他缓缓走近，从战术背心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盒子很旧，边缘有些锈迹，但依旧保存完好。他递给我，语气平静：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他说，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他已经没机会亲口告诉你真相了。"
我接过盒子，手指冰冷。
"为什么是你？"我问。
"因为我也是0723。"熙蒙说，"或者准确来说，曾经是。"
我愣住。
"黑衣凛薇……她不是真正的凛薇？"
"她是0723。"熙蒙点头，"而你，是0724。你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彼此替代。"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雨水的味道、铁锈的气息、还有那种熟悉的消毒水味，全都混在一起，像是把我拉回了那个地方——那个我拼命想忘记的地方。
手术台、无影灯、冰冷的金属环扣住我的手腕脚踝……
"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我睁开眼，声音冷静得可怕。
熙蒙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所以你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你是继续当林昭，还是……成为0724。"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属盒，指尖微微发颤。盒盖上刻着一行小字：
**“给0724——无论你选择成为谁，你都是我的孩子。”**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却在触碰到脸颊的一瞬化作淡蓝色的磷火。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告诉我，"我睁开眼，直视熙蒙，"如果我现在去找她……他们会不会启动最终程序？"
熙蒙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们会。"
我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来吧。"
体内的灼烧感骤然增强，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游走。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帮我一件事。"我对熙蒙说。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什么事？"
"帮我找到父亲真正想保护的东西。"
熙蒙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好。"
我站起身，雨水从屋檐滴落在我的肩上。风吹过，带着潮湿和铁锈的味道。我握紧匕首，刀刃反射出幽蓝的光。
这不是结束。
而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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