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边关的夜晚没有月，只有乌云蔽空，一片墨黑。

朔风卷起北离的旌旗高高地飞扬着，萧若风的营帐里还摇曳着微弱的烛火。

他掌心里握着一个平安符，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很是珍惜的模样。

他想速战速决，尽快结束这场战事，因为有一个姑娘对他说，她在等他回去。

*

蒲李在养伤，萧若瑾怕易棠宛一个人在后院呆着无趣，就让人把她在琅琊王府的奴婢阿珠也给找了过来。

“听说琅琊王和琅琊王妃先前成婚也有段日子，该是新婚夫妇最如胶似漆的时候，怎么也没听说琅琊王妃有喜的消息啊，难道是琅琊王妃不能生吗……那恐怕琅琊王迟早要纳妾。”景玉王府的丫鬟和阿珠聊着八卦，“就像景玉王一样。男人总是三妻四妾，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呸呸，什么不能生，你可别咒我家王妃，王妃她身体好好的。”阿珠道，“这事也不能怪王妃，得怪王爷。”

丫鬟不解道：“怪琅琊王什么。”

“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阿珠道。

丫鬟道：“好好好，我一定不说出去。”

“王爷碰都没碰过王妃，这孩子从哪里来，打石头里蹦出来啊。”阿珠有些替易棠宛鸣不平地嘀咕着，“其实王妃到现在都还是完璧。”

“什么……”

萧若瑾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萧若瑾心中猛地涌起一股被欺骗的愤怒。

如果易棠宛和萧若风的夫妻名分是假的，那么易棠宛对萧若风情深如许的模样怎么就不可能是假的呢。

萧若瑾的声音像是惊雷平地而起，吓得阿珠和另一个婢女双双跪在地上发抖。

“王爷，不不不，奴婢刚才都是信口胡说的。”阿珠这话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若瑾你再不老实交代，本王就找嬷嬷给易棠宛验明正身。

阿珠哭哭啼啼着：“这不是王妃的错啊，自从王妃进府以来，对我家王爷一片痴情，婢子有目共睹，甚为感动，实在是王爷他……”

*

易棠宛对此浑然不知，此刻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子修着桌上摆放的紫薇盆景。

不过她心思并不专注，反而像是有些走了神。

本来是要修剪多余的叶子，结果一剪子下去，花苞儿掉在了石桌上。

“难怪有故人之姿，你莫非是陈家的女儿？”

……

柳大婶那几句无心说出的话，总是萦绕在易棠宛心头，令她惴惴不安，像是知道有一团火药埋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炸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这件看似细微的事情不能解决，将来的哪一天叫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低着眉眼的时候，总是显得轮廓那般柔和无害，可这时候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手里那把剪子，像是在犹豫什么。

好像有两个声音在她头脑里争斗着。

一个凶狠的声音说，斩草要除根，就像当初她这个没有被萧家除去的祸根因为是女儿身被留了下来，所以合该她是回来报仇的。

为了保护自己，她要铲除掉任何有可能暴露她的秘密的人。不管是谁妨碍了她，只要挡了她的路，她就除掉谁。

另一个声音说，不能伤害无辜，她不能对柳大婶下手。

的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实在不想杀人，还是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