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三天,他们找到了我家。
门铃响个不停,门外是母亲哭肿的双眼和几个闻讯赶来“主持公道”的亲戚。
他们七嘴八舌地隔着门喊: “家语,开门啊!你妈都快急疯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
“你弟弟还在里面呢,你不能这么冷血!”
我站在门内,透过猫眼看着门外那一张章熟悉的面孔。
曾经,我也是他们口中“懂事”、“孝顺”、“帮衬弟弟”的好女儿榜样。
如今,只是因为我不愿再跳回那个火坑,就成了“冷血”、“恶毒”。
我的心平静无波。
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这次心软开门,等待我的还是无穷无尽的吸血。
门外,母亲开始用头撞门,哭嚎着:“刘家语!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开门!你不开门我就死在你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犹豫。
拿出手机,不是打开门锁,而是翻出了三个月前事故后,那些损失惨重的车主们组成的维权群里,那个最积极、损失也最大的货车司机老张的电话。
当时他留下电话,咬牙切齿地说过:“要是这家人敢赖账,我拼了命也要让他们不好过!”
电话接通了。
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张师傅吗?我是刘家栋的姐姐。”
“对,就是国庆隧道卡住的那家人。”
“我弟弟和我母亲现在就在我家门口,他们应该正在想办法筹措你们的赔偿款。”
“地址是XX小区X单元XXX,你们如果需要沟通,可以直接过来找他们谈。”
我挂了电话,最后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那些瞬间安静下来的脸孔。
这一次,锅太大太沉,我背不起,也再也不愿意背了。
门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母亲和亲戚们显然听到了我压低声音说的那几句话。
“她……她刚才在给谁打电话?”一个姨母迟疑地问,声音里带着不安。
母亲的脸贴在猫眼上,试图看清里面的我,但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慌,尖利地隔着门板问:“刘家语!你给谁打电话?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你快开门!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把你的行为发到网上去。”
“看你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我没有回答。
我能想象到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样子。
但我不怕她们,就算她发到网上去,错的人也从来都不是我。
他们习惯了我不论受多少委屈最终都会妥协,习惯了用亲情和舆论绑架我,却从未想过我会不管他们。
几分钟后,我听到姨母压低声音劝道:“姐,要不我们先走吧?听起来不太对劲……”
“走什么走!她能找谁来?吓唬谁呢!”母亲强装镇定。
她又用力拍了两下门,“刘家语,你开门!有本事你开门当面对质!”
我没再理会,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静静的等待着。
我拿他们没办法,总有人拿他们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