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枚离开老宅，直接开车去了白清欢常待的那个地下录音棚。推开门，震耳欲聋的鼓点和贝斯声浪扑面而来。
白清欢正抱着电吉他，对着麦克风嘶吼着一段充满力量的副歌，神情投入，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倾注在音符里。
白清枚没有打扰，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直到一曲终了，乐手们停下来休息，她才走上前。
“想想，我们谈谈。”白清枚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白清欢放下吉他，拿起一瓶水灌了几口，示意乐手们先出去。
嘈杂的录音棚瞬间安静下来。
“姐，你怎么来了？”
白清欢盘腿坐在调音台前的椅子上，语气随意，眼神却有些闪烁。
“刚才家里在商量我和周晟安的订婚仪式。”白清枚开门见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摆平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要订婚了？”
白清欢挠了挠头发，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姐，我真尽力了。你都不知道那个周晟安有多难搞，我什么招都用了，可他就像一团棉花，软硬不吃……我实在找不到理由硬拒啊。”
“而且，”白清欢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平心而论，周晟安这个人其实挺好的。能力强，长得帅，有教养，尊重人。比起其他那些不知底细的纨绔子弟，跟他联姻，确实强多了。”
白清枚静静地听着，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这一番话下来，妹妹字里行间竟然没有一个字是在真正贬低周晟安的，甚至隐隐带着点……欣赏？
这和她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气走那个“死板银行家”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她走近几步，目光探究地落在白清欢脸上，轻声问：“想想，你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周晟安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他那么无聊，像个老头子一样……”
她的否认太快，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白清枚心中了然，却没有点破。
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如果没有的话……那这场订婚，我就真的应下了。反正，不是周晟安，也会是下一个王晟安、李晟安。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她想看看妹妹的反应，想确认那份模糊的心意是否真的存在。
白清欢握着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脸上扯出一个看似轻松无所谓的笑容，语气甚至带着点调侃：“订吧。反正你迟早要嫁人，嫁个知根知底的也不错。”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效果器和乐谱，状似随意地说：“哦对了，我这边接了个外地的音乐节，过几天要出去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订好日子发给我就行，我肯定会赶回来参加的。”
白清枚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好。”
订婚的日子定在八月初，天气最炎热，也最热烈的时节。
白清欢在外地的音乐节行程接近尾声，收到姐姐白清枚发来订婚日期和酒店地址的消息时，她刚结束最后一场排练，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她盯着手机屏幕，仔细核对行程表，发现音乐节最后一场演出与订婚仪式刚好错开，她完全有时间赶回去。
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订了最快的航班，一路风尘仆仆，在订婚宴开始前，赶到了那家酒店。
按照白清枚给的房间号，她走向酒店的客房楼层。
走廊里铺着厚实的暗红色地毯，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
就在她寻找房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
周晟安穿着为订婚宴准备的定制西装，深色系衬得他身形挺拔，他似乎正要去往宴会厅，或是刚从哪里回来。
半个月不见，他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沉稳从容的模样。
周晟安也看到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停顿。
她今天为了方便赶路，穿着简单的T恤和工装裤，脸上还带着奔波后的狼狈，与这酒店精致的环境格格不入。
“清枚？”他带着一丝确认般地开口。
白清欢看着他，一步步向他走近，直到将他逼得后背轻轻抵住了装饰华丽的墙壁，才停下来。
她忽然仰起脸，对他绽开一个明媚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清晰地说道：“你是我姐夫吧，我姐给我看过你的照片。”那双眼睛坦荡地望着他，“姐夫好，我是白清欢，白清枚的双胞胎妹妹。我之前一直在外面搞音乐，不在京北，所以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
周晟安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波澜，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白清欢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抢先一步，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你是在找我姐吗？我也在找她。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周晟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问，只是依言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那个备注为“清枚”的号码。
这是自那次她生理期，他被她用枕头赶出客厅后，第一次拨通这个号码。
他按下拨通键，目光却依旧落在面前这个自称“白清欢”的女孩脸上。
紧接着，手机铃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白清枚正从走廊另一个方向走来，手里拿着正在响铃的手机。她身上还穿着订婚宴的礼服裙，妆容精致。
“清欢。”
白清枚挂断起电话，同时喊了一声。
白清欢几步蹦过去，亲昵地搂住姐姐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抱怨：“姐，我找你半天了。刚才碰到姐夫，还以为他知道你在哪儿呢。”
说着，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长条形盒子，递给白清枚，“喏，送你的订婚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白清枚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摄像机镜头。
她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捏了捏妹妹的脸，“还是你最了解我。”
姐妹俩旁若无人地说着贴心话，周晟安便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两人，直至快到时间，他才出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宴会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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