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

封烬推开琴房的门时，苏晚正踮着脚尖去够书架顶层的乐谱。晨光透过纱帘，为她镀上柔软的金边。在他出声前，她先回过头来，怀里抱着刚抽出的琴谱，眼睛亮晶晶的：

“找到了，舒伯特的《小夜曲》。”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难得雀跃的模样。自从住进封宅，她总是小心翼翼，像只受惊的鸟儿。此刻的她，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早餐好了。”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餐桌上，他状似无意地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苏晚小口喝着牛奶，唇边沾了一圈奶渍：“想去图书馆借几本画册。”

“我送你。”

她惊讶地抬头。封氏集团总部与美术学院完全是两个方向。

“顺路。”他面不改色地切开煎蛋。

车停在美院门口时，引来不少侧目。苏晚正要下车，封烬忽然倾身过来。她僵在原地，看着他伸手为她解开安全带。

“几点结束？”他问，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

“四点...”

“三点五十，司机在这里等你。”

她点头，正要开门，他又递来一张黑卡：“买些喜欢的书。”

苏晚犹豫着没有接：“我带了学生证，图书馆可以借...”

“拿着。”他将卡塞进她手里，“我不喜欢重复。”

然而当她抱着一摞画册从图书馆出来时，却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已经停在路边。才三点二十。

封烬降下车窗：“正好在附近开会。”

驾驶座的助理默默看了眼导航——从国际金融中心到美术学院，需要穿越整座城市，实在算不上“附近”。

回程路上，苏晚忍不住偷瞄身侧的男人。他正在看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看什么？”他头也不抬。

她慌忙移开视线，耳根微红。

晚饭后，苏晚在花园散步，发现暖房里新添了几盆栀子。洁白的花朵在夜色中静静绽放，香气清甜。

管家在一旁微笑：“先生下午特意吩咐的，说您喜欢。”

她怔怔地看着那些花，心里某个角落悄然松动。

深夜，苏晚在书房练字。墨水不小心沾到手指，她正要去洗，封烬走了进来。

“手。”他命令。

她迟疑着伸出手。他握住她的手腕，用湿巾仔细擦拭她指尖的墨迹。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明天...”他忽然开口，“我出差，三天。”

苏晚愣住。这是第一次，他会向她报备行程。

“嗯。”她轻声应道。

他松开手，转身时状似无意地说：“栀子花记得浇水。”

第二天清晨，苏晚醒来时，封烬已经离开。枕边放着一本精装的《佛罗伦萨美术史》，扉页上是他凌厉的字迹：

“好好看。回来考你。”

她抱着书，忍不住笑了。窗外，栀子花开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