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道

虚空彻底崩塌的那一刻，我听见了天道法则的尖啸。那声音不似人间任何一种声响，更像是无数规则链条断裂时发出的悲鸣。

　　眼前不再是扭曲的光影，而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天地间弥漫着灰色的雾气，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被无数闪烁的符文锁链禁锢在半空中。

　　婉儿。

　　即使隔着这么远，即使她的身影在锁链中模糊不清，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不是这个扭曲世界的李慕婉，而是真正的她，我记忆深处那个温婉坚韧的女子。

　　只是，她的身影淡得几乎透明，唯有胸口处有一团微弱却纯净的光芒在闪烁——那是她五分之四的灵魂本源，被天道强行剥离出来，作为牵制我的最终筹码。

　　“王林......”

　　她的声音直接在我心神中响起，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我来带你回家。”我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灰色大地龟裂开来。

　　“违规者，止步。”

　　灰色的雾气凝聚，化作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它周身缠绕着无数细密的规则之线，每一根都连接着这片天地的本源。它就是此方天道的具现。

　　没有多余的言语，战斗在瞬间爆发。

　　天道化身抬手一指，无数灰色雷霆从天而降，每一道都蕴含着抹除存在的法则之力。这不是修为的比拼，而是规则层面的碾压。

　　我催动天逆珠，混沌气息在身前形成屏障。雷霆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屏障剧烈震动，一丝裂痕蔓延开来。

　　好强！

　　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仅仅是第一波交锋，就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你的抵抗，毫无意义。”天道化身的声音冰冷无情，“接受命运，她尚可存活。”

　　我擦去嘴角的血，眼中寒光更盛：“我王林这一生，从不接受被安排的命运！”

　　身影闪动，我直接冲向天道化身。一拳挥出，这一拳蕴含了我对轮回的领悟，对生死的超脱。拳风所过之处，空间层层崩塌。

　　天道化身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上。

　　双拳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以我们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万物归墟。

　　我听见自己臂骨碎裂的声音，剧痛几乎让我昏厥。但比剧痛更甚的，是内心那股不屈的意志。

　　“还不够！”我嘶吼着，再次挥拳。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碰撞，我都感受到自己神魂的震颤。天逆珠在疯狂运转，不断修复着我的伤势，但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的速度。

　　我的手臂血肉模糊，胸骨凹陷下去，鲜血染红了衣襟。但我没有后退，一步都没有。

　　“为了见她一面，我踏天而行，逆轮回而上。”我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就喷出一口鲜血，“就凭你这虚假的天道，也配拦我？”

　　天道化身似乎被激怒了，它周身的规则之线骤然亮起，整个荒原的灰色雾气疯狂向它汇聚。

　　“规则，抹杀。”

　　它伸出手，指向我。这一次，没有雷霆，没有风暴，只有最纯粹的规则之力。我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点点擦除，从现实层面被彻底否定。

　　天逆珠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光芒黯淡下去。

　　要结束了吗？

　　不。

　　我看着远处被禁锢的婉儿，她眼中含泪，对我轻轻摇头。

　　她在让我放弃。

　　可我怎能放弃？为了这一天，我走了太久，等了太久。

　　“婉儿，”我轻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放弃所有防御，将全部力量注入天逆珠，直指禁锢婉儿的那片空间。

　　“你要做什么？！”天道化身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

　　我没有回答，只是燃烧着自己的一切——修为、神魂、生命本源。天逆珠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混沌本源之力。

　　“破！”

　　我嘶吼着，天逆珠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撞向了那片禁锢空间。

　　咔嚓——

　　锁链断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婉儿的身影从禁锢中跌落，那团纯净的灵魂本源向她飞去。

　　而我也付出了代价。

　　天道化身的抹杀规则完全作用在我身上，我感到自己的四肢在消失，神魂在溃散。但我笑了，因为婉儿终于自由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接住了从空中跌落的她。不，是接住了她那团完整的灵魂本源。

　　温暖，纯净，带着独属于她的气息。

　　我瘫倒在地，几乎成为一具破碎的躯壳。鲜血从我身上每一个伤口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大地。但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灵魂之光，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终于...终于...”我喃喃自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天道化身在远处重组，但它的身影也淡了许多。刚才那一击，同样让它受到了重创。

　　“你疯了...”它说，“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吗？”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手中那团温暖的光芒，笑容越发灿烂：“值得。”

　　每说一个字，都有鲜血从口中涌出。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没有她，长生何益？没有她，踏天何用？”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在一点点消散。但手中的灵魂之光如同明灯，指引着我不至于彻底沉沦。

　　用尽最后力气，我撑起破碎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前方，是未知的归途。

　　后方，是逐渐恢复力量的天道化身。

　　但我无所畏惧。

　　低头看着手中温润的灵魂之光，我轻声说：“婉儿，我们回家。”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留下血色的脚印。重伤至此，我依然向前走着，因为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

　　手中捧着的光，是我全部的慰藉，也是我继续走下去的全部理由。

　　天道化身在身后凝聚最后一击，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回家，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