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火
南城的雨总下得黏腻，像一层化不开的油脂，糊在玻璃窗上，把街对面的霓虹晕成一片模糊的橘红。沈砚之坐在“忘川”酒吧的角落，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落在吧台后那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身上。
男人叫陆灼，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他正低头调一杯威士忌，手腕上的银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链尾坠着的一枚小小的银质火焰吊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那是沈砚之送的。十年前，在他们十七岁的那个夏天，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当时陆灼笑他俗，说“火焰”的寓意太直白，像街边小混混的信物，却还是天天戴在手上，连洗澡都不肯摘。
直到三年前，那场把他们的世界烧得面目全非的大火。
“沈先生，您的酒。”服务生把一杯加了冰的苏打水放在沈砚之面前——他从不喝酒，这习惯，陆灼还记得。
沈砚之收回目光，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他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坐在这个角落，点一杯苏打水，坐到打烊。陆灼从未主动过来搭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过他，仿佛他们之间那十年的纠缠，不过是一场早已散场的梦。
“陆老板，一杯‘焚城’。”邻桌的客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沈砚之的耳膜。
“焚城”是陆灼独创的鸡尾酒，名字是沈砚之取的。那时候他们刚租下这个小酒吧的铺面，夜里趴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画装修图纸，沈砚之看着窗外的星星，突然说：“以后我们调一杯酒，叫‘焚城’吧，像把整座城市都烧起来，热烈又疯狂。”
陆灼当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好啊，那我们就一起，把这南城烧个天翻地覆。”
沈砚之的指尖猛地收紧，烟蒂在掌心掐出一道浅浅的红痕。他看见陆灼的动作顿了一下，握着调酒壶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却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熟练地往摇壶里加酒、加冰，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焚城’已经不卖了。”陆灼的声音隔着吧台传过来，平淡无波，“换一款吧，莫吉托怎么样？今天的薄荷叶很新鲜。”
客人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没再坚持。
沈砚之看着陆灼把调好的莫吉托推给客人，转身去擦杯子，背影挺得笔直，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像个执迷不悟的傻瓜，守着一堆早已烧成灰烬的回忆，而当事人却早已挥手告别，连一丝留恋都不肯留下。
他拿起桌上的苏打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心底那团死灰复燃的火。
十年前，他和陆灼是南城一中最惹眼的一对。沈砚之是班长，成绩优异，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陆灼是转学生，桀骜不驯，打架逃课是家常便饭。他们的相遇像一场意外，却又像是命中注定。
那天沈砚之在学校后山的树林里背书，撞见陆灼被一群校外的混混围堵。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却看见陆灼被人按在地上，嘴角淌着血，眼神却依旧倔强，像一头被困住的小兽。鬼使神差地，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冲了过去，对着为首的那个混混狠狠敲了一下。
后来他们一起逃课去网吧，一起在天台上看日出，一起在放学路上分享同一副耳机。陆灼会把沈砚之的笔记抢过来抄，会在他被老师批评后偷偷塞给他一颗糖，会在下雨天撑着一把小伞，把大半的伞面都倾向他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得湿透。
沈砚之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从十七岁到七十岁，从青涩少年到白发苍苍。直到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那场大火，把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沈先生，我们要打烊了。”服务生的声音打断了沈砚之的思绪。他抬起头，看见陆灼已经脱下了黑色衬衫，换上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正弯腰收拾吧台。
沈砚之站起身，走到吧台前。这是他这半个月来，第一次离陆灼这么近。他能闻到陆灼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三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印记，至今未散。
“陆灼。”沈砚之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陆灼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沈先生还有事吗？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想和你谈谈。”沈砚之的目光落在陆灼手腕上的银链上，“谈谈三年前的事。”
陆灼终于转过身，看向沈砚之。他的眼睛很亮，却没有了当年的温度，像两潭冰封的湖水。“三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他说，“沈先生，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没关系？”沈砚之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陆灼，我们在一起十年，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说了，已经过去了。”陆灼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沈先生，请你离开吧，我要锁门了。”
沈砚之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他想质问他，想骂他，想问问他这些年到底过得好不好，却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知道，陆灼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他转身，一步步走出“忘川”酒吧。外面的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他回头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忘川”两个字在雨水中模糊不清，像是在嘲笑他的执迷不悟。
忘川，忘川，喝了忘川水，就能忘了前尘往事。可他喝了无数杯苏打水，却还是忘不了陆灼，忘不了他们之间的十年。
第二章 灰烬
沈砚之回到酒店，把自己摔在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他和陆灼十七岁时的合影。
照片里的他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学校的银杏树下，笑得一脸灿烂。陆灼搂着他的肩膀，下巴抵在他的头顶，眼神里满是宠溺。那时候的阳光很好，银杏叶金黄，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沈砚之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陆灼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个改变了他们一生的夜晚。
那天是平安夜，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节日的气氛。他和陆灼约好在“忘川”酒吧见面，那时候酒吧还在装修，他们打算晚上一起在那里过平安夜。
沈砚之提前到了酒吧，买了一个苹果，还准备了一份礼物——一条和陆灼手上一模一样的银链，只是吊坠换成了一片小小的雪花。他想，火焰和雪花，热烈和清冷，就像他和陆灼，互补又契合。
可他等了很久，陆灼都没有来。他给陆灼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就在他准备出去找陆灼的时候，酒吧后面的仓库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火光冲天。
他疯了一样冲进仓库，看见陆灼被压在一根燃烧的横梁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烂不堪，脸上和手上都是烧伤的痕迹。他想冲过去救陆灼，却被消防员拦住了。
“别进去！里面太危险了！”消防员拉住他，声音急促。
“放开我！里面有人！陆灼在里面！”沈砚之挣扎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他看见陆灼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痛苦，有绝望，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决绝。然后，陆灼用尽全身力气，对他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插在他的心上。
他说：“沈砚之，我们到此为止吧。”
后来，陆灼被救了出来，送到了医院。沈砚之每天都去医院看他，可陆灼却始终不肯见他，只是让护士转告他，他们已经结束了。
直到有一天，沈砚之在医院的走廊里，听见了陆灼和他母亲的对话。
“妈，你别再逼他了，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陆灼的声音很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灼灼，妈不是要逼你，只是沈砚之那孩子……他不适合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陆母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要是再和他在一起，妈就死在你面前！”
沈砚之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陆灼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原来，是陆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用死来威胁陆灼。而陆灼，为了不让他为难，选择了独自承受这一切。
他想冲进病房，告诉陆灼，他不在乎，他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知道，陆母的性格有多固执，如果他真的冲进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从那以后，沈砚之就离开了南城，去了国外。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可以慢慢忘记陆灼。可他错了，越是远离，越是想念。这三年来，他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思念中，脑海里全是陆灼的身影。
直到半个月前，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陆灼，他站在“忘川”酒吧的门口，眼神空洞，看起来很憔悴。信里没有写任何字，可沈砚之却明白了送信人的意思——陆灼过得并不好。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回到了南城，回到了这个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他以为，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坚持，陆灼就会回心转意。可他没想到，陆灼竟然会对他如此冷漠，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沈砚之把照片贴在胸口，眼泪浸湿了照片的边缘。他不知道，他和陆灼之间，还有没有未来。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弃，他要找到陆灼，问清楚当年的真相，他要和陆灼重新在一起。
第三章 重逢
第二天早上，沈砚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
他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去了“忘川”酒吧。现在是上午十点，酒吧还没有开门。他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等着陆灼来开门。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陆灼来了。他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戴着一个黑色的头盔，看起来很酷，却也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陆灼停下车，摘下头盔，看见坐在台阶上的沈砚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钥匙，打开了酒吧的门。
“陆灼。”沈砚之站起身，走到陆灼面前。
陆灼没有看他，只是侧身让他进去。“进来吧，外面冷。”
沈砚之愣了一下，没想到陆灼会让他进去。他跟着陆灼走进酒吧，里面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墙上挂着他们当年一起画的壁画，吧台后面的酒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只是少了一些当年他们亲手摆放的小摆件。
“你要喝什么？”陆灼走到吧台后，拿起一个杯子，开始擦拭。
“苏打水，谢谢。”沈砚之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看着陆灼的背影。
陆灼很快就调好了一杯苏打水，推到沈砚之面前。“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转过身，靠在吧台上，看着沈砚之，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沈砚之看着陆灼的眼睛，认真地说，“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你妈妈？”
陆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沈砚之的目光。“我说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不行！”沈砚之的情绪有些激动，“陆灼，我们在一起十年，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和我分手！我有权知道真相！”
陆灼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当年的火，是意外。仓库里的电线老化，短路引起了火灾。”
“意外？”沈砚之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不是你妈妈逼你的？”
陆灼抬起头，看向沈砚之，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是，也不是。”他说，“我妈妈确实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用死来威胁我。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那主要原因是什么？”沈砚之追问。
陆灼的目光落在沈砚之的脸上，停留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沈砚之，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不适合？”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在一起十年，你现在说我们不适合？陆灼，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给不了你幸福。”陆灼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绝望，“那场火，我虽然被救了出来，但是我的腿……留下了后遗症，阴雨天的时候会很疼，有时候甚至连路都走不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给你幸福？”
沈砚之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陆灼的腿还有后遗症。他看着陆灼的腿，穿着黑色的裤子，看不出任何异样，可他能想象到，在那些阴雨天，陆灼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就因为这个？”沈砚之的声音有些哽咽，“陆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那种因为你腿有后遗症就会离开你的人吗？我们在一起十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我了解你。”陆灼的眼睛红了，“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才不能拖累你。你那么优秀，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我这个废人，每天忍受着痛苦和别人的指指点点。”
“废人？”沈砚之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陆灼的手腕，“陆灼，你看着我！你不是废人！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会保护我、会给我温暖的陆灼！我不在乎你的腿有没有后遗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你！”
陆灼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想挣脱沈砚之的手，却被沈砚之抓得很紧。“沈砚之，你别这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就当我是个混蛋，忘了我吧。”
“我忘不了！”沈砚之的眼泪掉了下来，“陆灼，我试过了，我真的忘不了你。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知道，你也没有忘记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一直戴着我送你的银链，不然你不会把酒吧取名叫‘忘川’，不然你不会还保留着我们当年一起画的壁画！”
陆灼看着沈砚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承认，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沈砚之。这三年来，他每天都活在思念和痛苦中。他把酒吧取名叫“忘川”，是希望自己能忘了沈砚之，可他却越想忘记，越记得深刻。他保留着他们当年一起画的壁画，是因为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他舍不得毁掉。
“砚之……”陆灼的声音哽咽了，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沈砚之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沈砚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陆灼，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灼看着沈砚之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和渴望。他犹豫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好。”
沈砚之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一把抱住陆灼，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陆灼，我好爱你。”
“我也是。”陆灼回抱住沈砚之，声音带着哭腔，“砚之，我也好爱你。”
第四章 裂痕
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日子，像一场甜蜜的梦。沈砚之搬进了陆灼的公寓，那是一个小小的两居室，布置得很温馨，到处都是他们当年一起买的小摆件。每天早上，沈砚之会早起给陆灼做早餐，然后送他去酒吧上班；晚上，他会去酒吧接陆灼下班，一起回家，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陆灼的腿在阴雨天还是会疼，每次疼的时候，沈砚之都会给她揉腿，用热毛巾敷，细心地照顾他。陆灼看着沈砚之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感动。他知道，自己欠沈砚之太多了。
可是，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陆母很快就知道了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消息，她气得浑身发抖，立刻赶到了酒吧。
“陆灼！你给我出来！”陆母站在酒吧门口，大声喊着，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陆灼正在吧台后调酒，听到母亲的声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放下手中的调酒壶，走出吧台，拦住了陆母。“妈，你别在这里闹，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回家说？”陆母冷笑一声，“你还有脸跟我回家？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吗？”
“妈，这是我的事，和别人没关系。”陆灼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的事？”陆母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你是我生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告诉你，你必须和沈砚之分手，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沈砚之正好来接陆灼下班，听到陆母的话，立刻跑了过来。“阿姨，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你别叫我阿姨！”陆母恶狠狠地看着沈砚之，“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离开他，别再拖累他了！”
“阿姨，我没有拖累陆灼，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沈砚之看着陆母，认真地说，“我会好好照顾陆灼，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的。”
“真心相爱？”陆母嗤笑一声，“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那叫什么真心相爱？那叫变态！我告诉你，沈砚之，你要是不离开我儿子，我就去你公司闹，让你身败名裂！”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知道，陆母说到做到，如果她真的去公司闹，后果不堪设想。他看了一眼陆灼，陆灼的脸色也很苍白，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妈，你别逼他了。”陆灼拉住陆母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我和砚之是不会分手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成全你们？”陆母甩开陆灼的手，“除非我死了！”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跑，冲到马路中间，一辆汽车正好开了过来，司机来不及刹车，眼看就要撞上陆母。
“妈！”陆灼大喊一声，冲过去推开了陆母。汽车擦着陆灼的胳膊开了过去，陆灼摔倒在地上，胳膊被擦伤了，流了很多血。
“灼灼！”沈砚之和陆母都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扶起陆灼。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沈砚之看着陆灼胳膊上的伤口，心疼得要命。
陆灼摇了摇头，看着陆母，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陆母看着陆灼胳膊上的伤口，眼泪掉了下来。“灼灼，妈不是故意的，妈只是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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