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晨宫的莲池总是泛着细碎的金光,三十三重天的仙气凝结成露,坠在莲叶上,像无数颗摇晃的星辰。东华帝君(应渊前世)常坐在池边的白玉栏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水面,引得池底的灵脉泛起涟漪。那时的萧秋水还只是池中央一朵含苞的十二品功德金莲,莲心藏着一点懵懂的灵识,最喜追着帝君袖摆扫过水面的弧度摇晃,金色的花瓣边缘总沾着帝君衣袍上飘落的玄光碎屑——那是东华帝君炼化混沌之气时,特意散给莲池的暖意。
“小家伙,今日的露水温热些,该醒醒了。”东华的声音像浸过冰泉的玉石,落在花瓣上,震得莲心发痒。萧秋水便努力舒展半片花瓣,将那点玄光碎屑裹进莲心,感觉像是吞了颗会发烫的星子。他不知道,那玄光里藏着东华以元神温养的一缕法则,是特意为这株有灵识的金莲埋下的缘。
三千年后,东华帝君应劫转世,太晨宫的莲池骤然失了暖意。萧秋水在那场席卷三十三重天的星劫里,借着残存的玄光碎片强行化形——白衣胜雪,眉眼间还带着莲瓣初绽的青涩,只是眉心那点朱砂痣,和东华常摩挲的莲心位置一模一样。他站在空荡荡的太晨宫,手里攥着半片被星劫撕碎的帝君衣袖,那上面的玄光镯印记,成了他对“过往”唯一的执念。
再遇时,应渊已在九重天的南天门值夜,一身玄色战甲,眉心锁着未散的劫火余烬。萧秋水捧着那半片衣袖闯进来,被巡逻天兵拦下时,情急之下催动了体内的功德金光——十二品金莲的虚影在他身后展开,竟逼退了天兵的法器。
“你是谁?”应渊的声音比东华冷硬些,却在看到萧秋水眉心朱砂痣的瞬间,指尖的玄光镯猛地发烫。那镯子是他转世时,东华元神碎片凝结的本命法宝,此刻正循着某种烙印震颤,光晕温柔得像太晨宫的池水。
“我找……一个人。”萧秋水的声音还带着化形未稳的微哑,却执拗地盯着应渊手腕的玄光镯,“它认识我。”
后来,他们成了九重天最默契的好友。应渊练剑时,萧秋水便在一旁用聚灵帕接住飞溅的剑气,帕上青鸟振翅,将戾气涤成清露;萧秋水修行遇阻,应渊便解开玄光镯,让温和的光晕裹住他的灵识,“混沌气太烈,你这金莲,该用暖法养。”定界盘在他们共用的书案上转着,总能精准指向彼此的位置,哪怕一个在天河练兵,一个在莲池悟道。
第一世历劫,他们落在凡间的江南水乡。应渊是赶考的书生,萧秋水是茶馆里煮茶的少年。应渊笔锋凝滞时,萧秋水便用聚灵帕沾着茶水,在案上画十二品莲的纹样,“你看,笔尖该像莲茎这样,韧中带柔。”有恶霸砸店,应渊将萧秋水护在身后,随手捡起的石子竟带着玄冰镜的寒意,冻住了对方的手腕——那时他还不知自己是帝君转世,只当是少年人莫名的护短。离别的前夜,应渊将母亲留的玉簪插在萧秋水发间,“这玉暖,配你。”萧秋水却把聚灵帕塞进他怀里,“帕上有青鸟,迷路了,让它带你找我。”
第二世,他们成了边关的戍卒。应渊的箭术总带着定界盘的准头,一箭能射落三里外的胡骑;萧秋水则用十二品金莲的灵力,在荒漠里种出耐寒的莲,为将士解渴。敌军夜袭时,应渊的玄光镯自动护在两人身前,金光结成结界,萧秋水便展开星罗伞,伞面星辰流转,竟引动流矢反杀——那是他第一次在应渊面前显露法宝,伞骨上的缠梦丝,缠着的全是这一世的细碎记忆。
归位那日,九重天的霞光漫过南天门。应渊的玄光镯与萧秋水的定情铃同时鸣响,十二品金莲的虚影与应渊身后的盘古幡交相辉映。原天帝将六界帝玺放在他们共用的案上,“此玺认主,需两心同频方能驱动。”应渊握住萧秋水的手,玄光镯的暖光与萧秋水眉心的朱砂痣相融,帝玺应声亮起。
册封大典上,应渊的镇天印落在凌霄殿的刹那,萧秋水的十二品金莲铺满了九重天的云海。应渊的玄光镯缠上萧秋水的手腕,与他的定情铃系在一起;萧秋水则将聚灵帕系在应渊的通天冠上,帕上青鸟与玄光镯的光晕交缠,成了九重天新的启明星。
“往后,六界的晨昏,我们一起守。”应渊的声音里,终于找回了太晨宫的暖意。萧秋水笑着展开山河社稷图,图中莲池与太晨宫的一模一样,只是池中央,两株并蒂金莲正缠着彼此的茎秆,开得比星辰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