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贤倒在一片粘稠刺目的血泊中,月白袍衫被染成骇人的猩红……而他,双膝跪地,颤抖的双手沾满了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那是哥哥的血……容贤苍白失色的脸抬着,金色的瞳孔涣散,本被法力压制的耳朵尾巴因为生命的流逝显现出来,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抓住他的手腕,气若游丝地低喃:“宸儿…别讨厌哥哥…哥哥真的……”容贤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哥…不要…求你…别丢下!”容宸猛地睁开眼,拼命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将那逼真到窒息的幻象从脑海中甩出去。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起来。这个噩梦,如同附骨之疽,近来缠绕他越来越频繁了,眼睛中的红光又显了出来。
与此同时,书房
烛火摇曳,在容贤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暗的光影。他正伏案批阅卷宗,朱笔悬停,凝神思考。突然,他执笔的右手几不可察地一顿,那双赤色的兽耳敏锐地朝向卧室方向竖立、转动,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却让他心悸的动静。
“嗯?”他轻轻发出一声疑问,放下笔,侧耳细听,窗外却只有夜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是错觉么……”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看来真是累了,处理完就休息吧。”
正当他准备重新提笔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少主,是我。”门外传来沉稳恭敬的声音。
“叔叔请进。”容贤立刻正了正神色,将疲惫暂且压下。
门被轻轻推开,身着简朴灰袍的晓春稳步走入。他虽面容敦厚,但此刻眉头微锁,眼神锐利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来到书案前,并未立刻开口,而是先深深行了一礼。
容贤见他这般情状,心中那根弦不由得绷紧了。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案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晓春叔叔,深夜前来,是小宸的灵脉探查……有结果了?”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张晓春抬起头,迎上容贤的目光,沉重地点了点头:“回少主,小少爷的灵脉,属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已运用秘法反复探查了数日,直至今夜方才有了确切的结论……”
容贤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声音绷得发紧:“结果如何?是好是坏?他……是否还有引灵入体、正常修炼的可能?”这几乎是支撑他面对一切风雨的最大期盼之一。
张晓春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化作一声短促的叹息:“少主,此事……颇为蹊跷。小容宸他……所蕴藏的灵力之充沛浩大,远超同龄鬼,甚至堪比一些苦修多年的妖族,根基之深厚实属属下平生罕见……”
“灵力充沛?这是好事啊!”容贤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急切地追问,“既然灵力充足,为何无法修炼?”
“但是,”晓春连忙抬手,做了一个安抚且暂缓的手势,脸色更加凝重,“问题恰恰出在此处。他灵力虽足,但灵脉的‘形态’与‘通路’却与常鬼或妖族迥异,极其特殊,且……仿佛被一层无形无质、灵力根本无法自行流转,如同……如同被囚禁于一座固若金汤的宝库之中。”
容贤彻底怔住了,身体缓缓靠回椅背,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巨大的失落:“无法自行运转?那岂不是说……他此生……都与大道无缘?”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
“不,少主,并非完全绝望!”晓春见状,立刻提高声调,语气带着一种发现奇迹般的激动与谨慎,“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小少爷的情况,或许正是那遁去的一线生机!他的灵力并非无法使用,而是需要……一个极其特殊的‘钥匙’,一个‘媒介’!”
“媒介?”容贤眉头紧锁,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正是!以物为引,控物为用!”晓春向前一步,双手比划着,试图更清晰地解释,“他无法像常人那样捏诀施法,但他的磅礴灵力,可以通过‘法器’作为桥梁和容器来释放、引导、操控!而且,根据属下反复推演验证,这种操控天赋,恐怕远非简单的御物之术可比……”
容贤的脑中仿佛有电光石火闪过,一个古老而模糊的传说掠过心头,让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再次坐直:“你的意思难道是……?”
晓春重重地点头,目光灼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然与一丝难以置信:“是的,少主!属下大胆推测,小少爷的天赋,恐怕并非在于修炼自身金丹大道,而在于……‘驾驭天下万器’!待他年岁增长,灵力进一步觉醒壮大,他或许不仅能如臂使指地操控认主法器,甚至可能……干扰、瓦解,乃至在瞬息之间……强行夺取他人祭炼多年的本命法宝,化为己用!”
“那就请张叔叔好好助他修炼了,切记不能被外人所知。”“是”
“小少爷…小少爷?我进来了?”张晓春敲了敲容宸的门发现并没有动静就直接走了进去,屋内容宸坐在床沿背对着门没有说话张晓春走到了面前被吓了一跳黑色瞳孔快覆盖到整个眼球了中间还有一点红光无比诡异的闪耀着…“容宸…”“叔叔带我去修炼吧”眼球恢复正常但是红光还未散去张晓春也没有多说什么带他去了练武场,把灵力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容宸
练武场四周的照明石发出冷白的光,将中央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细长。寒风掠过,带着寒意,却吹不散场间凝重的气氛。
张晓春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容宸。那孩子眼中的赤红虽未褪尽,但之前那种躁动狂怒的情绪似乎沉淀了下去,转化为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专注。听完关于自身灵脉那石破天惊的真相后,容宸没有惊呼,没有质疑,甚至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阅历丰富的张晓春感到一丝不安。
"小少爷,"张晓春打破沉默,从袖中取出一把长约尺半的玉骨折扇。扇骨莹白似雪,扇面是半透明的鲛绡,其上用银丝绣着流云暗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华光。"此扇名为'流云'是我的护身法器,是一件能化风为刃的法器。您且试试,能否感受到它与寻常扇子的不同?"
容宸的目光落在那把法扇上。他没有像普通修士那样尝试捏诀或运转内力,只是依言伸出手,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在距离扇子寸许的位置悬停。他闭上眼睛,努力摒弃脑海中翻腾的噩梦残影和杂念
起初,什么也没有。依旧是那片熟悉的、令人绝望的壁垒感,灵力在体内奔涌,却找不到出口。
"不要试图'推动'它,"张晓春的声音在一旁低沉地引导,"试着去'感应',去'牵引'。想象你的灵力是流动的风,而这把扇子,是能让你驾驭风势的羽翼。"
容宸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汗。他努力按照晓春的指引,不再强行冲撞那无形的壁垒,而是将意念如同微风般缓缓拂过扇面。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感到挫败时
扇骨上的流云暗纹忽然亮起微光,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触动了。
容宸心中一震,猛地集中精神!他"看"到扇骨中流转的灵纹如同活过来一般,与自己的灵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尝试着将一缕极细微的灵力,顺着那无形的联系缓缓注入。
唰啦一声,玉骨折扇应声展开,扇面上的流云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月光下流淌着银色光华。扇子悬空轻转,带起阵阵清风。
"我......我能控制它!"容宸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颤抖。他心念微动,扇子便随着他的意念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扇缘泛起淡淡寒光。
张晓春脸上露出欣慰而又凝重的神色:"小少爷果然天赋异禀。但这只是开始,御物之术最重心境掌控,万不可急于求成。"
日照当空,练武场上的少年依旧不知疲倦地练习着,那把流云扇在他手中渐渐变得如臂使指。而远处书房窗口,一抹红色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