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奈落只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席卷而来，蛮横地撕扯着他的身体与灵魂，剧痛排山倒海，仿佛要将他每一寸意识、每一个记忆片段都强行粉碎。

他试图抵抗，但这具突然回归的人类躯体脆弱不堪，根本无法调动任何力量。

只能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任由那股无法抗拒的时空乱流将他卷向未知的深渊。

痛苦和眩晕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那片吞噬一切的白。

以及……对彻底失去掌控的极度不甘，充斥着他最后的意识。

余下的，是永恒的黑暗。

与此同时，百年前的西国边境。

“所以说啊，老爷。”

跳蚤妖怪冥加搓着手，趴在斗牙王的肩头语气恭敬又带着点无奈，喋喋不休地汇报着，“东边那群河童，最近为了争抢一片最好的渔场，正和附近的狸猫们闹得不可开交呢！”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您看是不是派个人去调停一下？”

斗牙王漫步在宁静的湖边，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河童与狸猫相邻而居，有些摩擦争执，难免意气用事。”

“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吧，与他们首领谈谈，划分清楚便是，不必动干戈。”

“啊，老爷您亲自去？那真是他们的荣幸！”

“还有啊，北边森林里似乎有陌生妖怪活动的痕迹，要不要……”

“噗通！”

一声沉重的落水声从不远处的湖心传来，打断了冥加的话。

斗牙王温和的表情微微一凝，转过头，金色的瞳孔望向声音来源，只见湖心水波剧烈荡漾开，涟漪中心，一个明显是人形的身影正在缓缓下沉。

“嗯？有人落水了？”冥加也吓了一跳，蹦跶着张望，“不对啊，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类？”

斗牙王没有立刻回答，他强大的感知力瞬间扫过湖面，那落水者身上没有任何妖力或灵力波动，气息微弱得与普通人类无异，而且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可一个普通人类，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疑虑一闪而过，但守护生命的本能和身为王者的责任感让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冥加，等会儿你先回去通知一下城里，我稍后就回。”

“诶？老爷，您这是……？”

“救人。”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已出现在湖面上空，随即迅捷地俯冲而下，伸手破开水面，精准地将那个沉溺的身影从冰冷的湖水中捞了出来。

如同拎起一只小猫般，轻松地将对方从冰冷的湖水中提了出来。

…………

奈落此刻像一件被水浸透的破布娃娃

他毫无生气地躺在草地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斗牙王俯下身，探了探他的气息与脉搏。

“嗯…还活着，但很虚弱。”他沉稳地判断，“看起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冲击，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

他并未显得急躁，只是耐心地守在旁边，偶尔查看一下奈落的状况，动作沉稳而温和。

冥加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啊，他还没醒吗？”

“老爷，这人来历不明啊！”跳蚤妖怪警惕地绕着奈落跳了两圈，疑惑道，“那时候天上也没见有鸟妖飞过啊…？这可真是怪事。”

“确实蹊跷。”斗牙王表示同意，目光扫过昏迷的人类，“但总不能见死不救，毕竟已经看见了。”

更何况，这是在他的领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