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第一次听见旁人提起“零”这个名字时,只当是江湖里又一个隐世的奇人。直到他在那座荒废的观星台找到对方,才明白“奇”字之外,更有几分拒人千里的冷。
零就坐在观星台最高的石阶上,一身素色衣袍被夜风吹得微动,手里把玩着一枚不知从哪捡来的石子,眼神落在远处墨色的山峦上,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前辈。”逍遥站在石阶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他是来求问的,听闻这位零前辈推演之术出神入化,能断生死祸福,只是性子冷淡,极少出手。
零像是没听见,指尖的石子转得更快了些。
逍遥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前辈。”
这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那双眼睛很淡,像是蒙着一层薄冰,扫过逍遥时,没有半分温度:“何事?”
“晚辈想求前辈推演一事……”
“不算。”零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生死有命,强求无益。”
说完,便重新转回头去,再不理会。
逍遥碰了个软钉子,却没气馁。他听说这位前辈常年独居在此,极少下山,便每日提着些干净的水和干粮过来,放在石阶下,不多言语,只在离开前道一声“前辈保重”。
零从没收过,那些东西就那样摆在原地,风吹日晒,渐渐失了模样。可逍遥依旧每日都来,像是成了习惯。
一日,天降大雨,逍遥照常披着蓑衣上山,却见零正站在观星台边缘,望着被雨水模糊的远山。他脚边,是一枚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石子——正是前几日他指尖把玩的那枚。
“前辈,雨大,还是避一避吧。”逍遥把带来的油纸伞递过去。
零没接,却忽然开口:“你每日来,就为求那一句推演?”
“是,也不全是。”逍遥老实回答,“晚辈觉得,前辈一人在此,或许会有些不便。”
零沉默了片刻,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顺着脸颊滑落,竟让那层冰霜似的冷淡淡了几分。他终于接过了那把伞,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清晰地传到逍遥耳中:“明日起,不必带东西来了。”
逍遥一怔。
“观星台东侧漏雨,你若无事,可来帮忙修一修。”零说完,转身往台内走去,素色衣袍的一角掠过石阶,带起几滴雨珠。
逍遥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声音里难掩一丝雀跃:“哎,好!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修好!”
雨声淅沥,观星台的屋檐下,一把油纸伞静静立着,伞下的两人,一个依旧清冷,一个眉眼带笑,倒像是这风雨夜里,难得的一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