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的小社会,敏感而残酷。张真源极端的“偏科”迅速成为课间热议的话题。课间十分钟的教室,像一个小小的舆论场,每一句闲聊都可能成为影响心绪的涟漪。
“哇,张真源物理又满分!太牛了!”物理课代表扬着刚发下来的试卷,语气里满是钦佩。周围的同学纷纷围过去,看着那张几乎没有任何扣分痕迹的试卷,发出阵阵惊叹。
但很快,另一种声音悄然响起。“牛什么呀,语文才考62,作文零分,听说写得跟论文似的。”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说道。
“真的假的?那他岂不是‘瘸腿’学霸?”另一个同学凑过来,好奇地追问。
“啧啧,看来脑子好使也是一根筋啊……”先前那个女生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偏科这么严重,以后中考总分肯定吃亏。”
类似的议论,像细小的风,无孔不入。唐嘉初几次想开口制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更让她困扰的是,因为她和张真源是邻居,从小一起上下学,又经常在课间讨论问题(多半是唐嘉初试图用各种方法给张真源讲语文),一些风言风语开始流传开来。
“哎,你看唐嘉初,又去给张真源讲题了。”
“她是不是喜欢他啊?这么上心。”
“说不定哦,‘学神’嘛,谁不喜欢?不过找个语文这么差的,以后情书都得帮他写吧?”
“哈哈,恋爱脑呗,小心自己被拖后腿……”
“恋爱脑”这个词,像一根刺,轻轻扎了唐嘉初一下。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她帮助张真源,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她看到了他在不擅长领域里的挣扎和努力,就像他曾经教她画标准圆一样自然。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就变得如此复杂?
一天放学,两人照例一起回家。走到弄堂口,唐嘉初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语气有些冲地对张真源说:“喂,你以后语文有不懂的,能不能别老在班上问我?回家再说不行吗?”
张真源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火气。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带着恼意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然后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问题具有时效性。课间提问,记忆留存率最高。回家后,干扰因素增多,记忆效果会衰减15%到30%。”
唐嘉初被他这番“科学解释”噎得说不出话,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别人会说闲话!说我是……说我……”她说不出口“恋爱脑”三个字。
张真源皱了皱眉,似乎在进行复杂的逻辑运算:“他人的非客观评价,属于无效信息干扰。根据概率统计,过度关注无效信息会导致自身效率下降。我们的目标是提高你的语文成绩,这才是有效数据。”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的讲解方式,比语文老师列举的‘答题模板’更具可操作性,错误率降低了约20%。”
唐嘉初看着他一本正经分析利弊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变得无比可笑。他根本就没在意过那些东西,他的世界里,只有目标、效率和数据。她的那点小情绪,在他的理性面前,瞬间消散了大半。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通。”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走吧,回家。今天轮到你给我讲那道变态的物理竞赛题了。”
“嗯。”张真源点点头,跟上她的步伐。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关于流言的烦恼,似乎暂时被抛在了身后。但唐嘉初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