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逼到绝路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痛苦的想着,甚至想过要去死,像我妈一样从楼顶一跃而下,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左右一个人的思绪。
现在,芈雨躺在病房里,爸把人真的打进医院了,妈一直安慰芈雨不要怕,她会好好让我改邪归正。
我想我可能做不到了,因为连本人都知道我可能已经不正常,能把自己弟弟掰弯的哥哥算什么好人,可是爸妈意思很明确,要改邪归正我。
我趁他们不注意,偷溜出医院,和徐鹤岚偷着碰面,张茗这会也来了,他见到我时差点没认出来,以为我是被人围殴满脸伤口盖着纱布。
“那畜生又打你了,神经病吧,景呈允。”
他替我打抱不平到,说着就要进医院准备和我爸一决高下。
“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对自己亲生儿子能下这种毒手,他真是要呈允命啊。”
幸好被徐鹤岚及时拦住,徐鹤岚看着我面色很复杂。
就我这样子,也确实惨。
“说吧,这次你爸为啥打你?”
他和张茗齐刷刷望向我,目光是那样刺眼。
“我和我弟的事。”
“怎么着,大畜生护小畜生,烂到一堆了,” 张茗朝我笑道。
我沉默许久,还是点头:“我们睡了,我欺负他的照片被他妈找到了。”
徐鹤岚开着车,张茗说周弥今天回来。
又浪又爱玩的心理医生要回来了啊。
“不得不说那小子现在混的是真展,外国迷妹一大堆。”
车子拐过一个弯,就见一家高楼正在拆迁,小时候我还去那栋楼里买东西,没记错的话是家百货大楼。
徐鹤岚想起什么问什么:“你弟没说什么?”
“我爸一斧头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对他就是几巴掌,把人都打进医院了,你猜他能说啥。”
他开车很稳,我忽然想起自己下午还得去警局一趟,和警察喝茶,顺便把我爸黑色产业交易送上去。
“哦,原来如此,你两都惨的要死。”
徐鹤岚感叹。
我只骂他虚伪的煞笔。
“我下午得去警局一趟,有点事没来得及处理。”
张茗给了我一根烟,我很自然的点燃吸了几口,“这夏天还真是不平坦啊。”
要说我时间选的也真准,碰巧就是芈雨高考结束后。
嘴里的烟雾吐出,好像整个人脑子都乱的不行。
大概是成年了,很多事不用藏着掖着也能做了。
想到这,我就如释重负。
“看你那怂样,我景哥也是真的牛人,不怕死,天王老子都护你。”
“马屁精不要刷存在感,”徐鹤岚有意无意的打趣张茗,随后就听见他说,“警局前总得回趟家吧。”
“那是,”我资料都还没来得及拿。
徐鹤岚送我回了家,我从豪车里翻来覆去终于找到那个被我上锁后藏在角落里的东西。
很快,资料就送到警察手里,不过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来判断真假,我真的很讨厌警察局这种冰冷的地方。
警察给我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发现茶叶是真的苦涩,我忍住,没展现出来问候祖宗的素质一面。
整个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问我:“你刚刚说你和景骏是父子关系,这点我们也不怀疑,但你的目的也太……让我们惊讶。”
“警察叔叔,不劳您费心,我爸从小到大没少要差点打死我,家庭暴力现在你也知道,我弟弟正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为了激起他的同情心,我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他果然神情黯淡无光,眼神的冰冷无愧于人民警察,我知道,我爸要完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他才刚成年啊……”
我故意说着,下一秒在他面前,学着芈雨平日乖巧可怜的样子挤出几滴眼泪,泪水模糊双眼,其实到后面我真的酸了,鼻头酸的眼眶情不自禁来了很多泪水。不知道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
算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远走高飞。
我弟要是醒了的话,我绝对再不会管他,我看着警察起身来到我身边,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
样子让我安心不少。
芈雨要是愿意,我就把他丢给他妈,他不愿意,也得跟着他妈滚去一边,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残忍,但是没有办法,他现在让我再尝试去相信他的话,我已经很难做到。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那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说了句“我们绝对会将景骏绳之以法”就去开门。
进来的人是局长,局长手里拿着先前我给他的黑色资料,面带笑容说这件事他们会彻查清楚,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我说:“我当然相信您,相信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为了我弟弟和妈妈,请您一定要重视。”
后来怎么回去的,我倒是忘了。
只知道,天又下起了雨,我提前回了别墅,静静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因为睡不着的原因我特意吃了床头柜里的三分之一大小的半片安眠药。
过了一会,卧室门外传来一阵响声,窸窸窣窣让我心烦意乱,烦躁的思绪下只剩安眠药的催眠扶化,这玩意后劲显现出来,我就只剩浑浊的理智,被烟雾缭绕,被大雨冲刷,被唾弃声淹没。
我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咚咚咚三声,是芈雨的小心翼翼,也是我给他的原则规矩。
我想说话,却困倦的只是叹了口气。
我看见芈雨走进来,不请而来的人最招人烦,但来者是他,看到是那张熟悉的漂亮的脸蛋,我心里就没有多少烦躁。
往日的相处让我对他更多是包容。
“爸妈没回来,”他说。
我让他滚出去。
想起那些背叛,我就对他只剩下恶心,这大概是我吃了半片安眠药后最清醒的时刻,我狠狠冲到他面前,甩了他一耳光。
“没听见我让你滚出去吗?”
芈雨被扇疼了,拉着我的手不放,非得贴在他脸上,神奇的魔力似的,很快我就像情绪得到安抚的野兽,被他乖哄着坐在床沿。
“哥,你的手疼吗?解气了吗?不够的话也可以再打几耳光,我一点也不疼,如果你能解气,就是打死我也愿意。”
他跪在我床头趴在我腿上哭着,嘴里一遍遍说着求我原谅他的话,我麻木不仁,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反正就是很抗拒他。
芈雨是从医院偷跑回来的,十一点拔了针头,一个人上厕所时从窗口翻出去打车回来,他说没有人发现,除了路过的行人以为他是神经病和流浪汉。
我才注意到他皮衣外套下的病号服已经湿透,我把他踹出房门,一股冷气冻得我心慌意乱,躺回床上盖在被窝里,一挨枕头真的困意袭来。
我很害怕,特别害怕,我总是想起爸有一天会掐着我的鼻子质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死,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特别是和芈雨在一起后的心累身累,干着全身骨头都要破碎的抑郁寡欢的事。
芈雨冲了个澡,浑身光溜的从背后抱住我,贴着我的后颈哭着说:“哥,我不想走,不想和你分开,爸妈要分开我们……”
我无比疲倦的把他搂在怀里,承诺道:“不会的,我知道了。”
随后,我的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