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的人流像涨潮的水，裹挟着彩片、海报和此起彼伏的欢呼，把英雄照相馆的临时摊位围得半满。程小时举着相机刚拍完一组cos返图，转身就撞进片浓烈的红——不是海报上的印刷色，是活生生落在眼前的、垂到腰际的大波浪卷发，发尾还泛着细碎的光泽。
“抱歉。”撞人的姑娘先开口，声音清泠得像浸了冰的汽水，和她张扬的红发反差极大。程小时抬头就顿住了：姑娘比他矮小半头，172的身高往人群里一站却扎眼，尤其那双红瞳，不是美瞳的塑料感，是像淬了赤砂的琉璃，笑的时候眼尾微挑，却没半分热络。她手里拎着个藤编篮，里面没装漫展周边，反是几支裹着牛皮纸的白玫瑰，花瓣还沾着点新鲜的水珠。
“没事没事！”程小时赶紧摆手，余光瞥见陆光凑过来，手里还捏着那套《燃犀战纪》的cos服袖口——刚收摊换了半件，露着截手腕。“你也是来逛漫展的？”程小时指了指她篮子里的花，“带花来这儿的，你是头一个。”
姑娘低头拨了下卷发，指尖划过玫瑰茎上的刺，动作慢得像在琢磨什么。“路过，”她言简意赅，视线扫过摊位后“英雄照相馆”的招牌，又落回程小时手里的相机上，“你们拍返图？”
“对！专业的！”程小时立刻来劲，刚要递宣传卡，就被陆光轻轻扯了下衣角。他回头看陆光，对方眼神平静，却悄悄摇了下头——是提醒他别太冒失。
倒是姑娘先接了话，红瞳里掠过点笑意，浅得像水面反光：“正好，帮我拍张？不用修，原图就行。”她往旁边退了两步，选了处没那么挤的角落，藤编篮放在脚边，手轻轻搭在篮沿上，没摆夸张姿势，就站得笔直，卷发被漫展的风掀起来点，刚好遮住半侧颈。程小时举着相机，按下快门的瞬间，莫名觉得这画面有点怪——她站在喧闹的漫展里，却像隔着层看不见的膜，连周围的欢呼都透不进去。
“谢了。”姑娘走过来，没要纸质照片，只让程小时把原图发她微信。备注名是“Tina”，头像是片空白的红，没写任何多余信息。陆光全程没怎么说话，直到Tina转身要走，才突然开口：“白玫瑰不好养，漫展人多，小心被碰折。”
Tina脚步顿住，回头看他，红瞳里的笑意深了点，不像刚才那样浅淡：“你懂花？”
“略懂。”陆光语气平淡，没多解释——刚才瞥见她篮子里玫瑰的剪口，斜切得齐整，根部还泡过保鲜剂，是懂花的人才会做的处理，不像真的“路过”。
“巧了，我开花店的。”Tina晃了晃手机，示意刚加上的微信，“国内、英都都有店，叫‘汐时’，要是去英都，欢迎来捧个场。”她说完就拎着篮子走了，红卷发在人群里晃了两下，很快就没了影，没留中文名，没问他们的名字，连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程小时盯着手机里“Tina”的头像，挠头：“这姑娘看着冷冷的，倒还挺好说话。”他翻出刚拍的照片，画面里Tina站在漫展的彩色背景前，红瞳亮得惊人，却没半点笑意。
陆光没接话，指尖轻轻敲了下摊位的桌沿——刚才Tina转身时，他看见她藤编篮的内侧，缝着个极小的黑色纹章，像极了之前查英都诈骗案时，资料里提过的、某个组织的标记。他没告诉程小时，只拿起桌上的宣传卡，慢悠悠道：“别想了，先把剩下的单子拍完。”
而此时的走廊拐角，Tina停住脚步，掏出另一部黑屏的手机，按亮后，屏幕上弹出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没署名，只有个黑色纹章。她指尖飞快敲字：【已接触，英雄照相馆，两人，无异常。】
发送成功后，她删掉消息，把手机塞回包里，拎着藤编篮继续往前走。路过垃圾桶时，随手把篮子里那支被人碰歪了花瓣的白玫瑰丢进去，红瞳里最后一点漫展时的浅淡笑意，彻底沉了下去——英都的人要的“消息”，看来从这儿找，比预想中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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