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Vivian，你打算怎么办？” Alexander的目光紧锁着餐桌对面的爱人。餐桌上，诱人的食物旁，杂乱堆积着一叠叠快递信件——辱骂 Vivienne 是伪君子的匿名信，叫嚣着要雇凶索命的死亡威胁，甚至夹杂着散发着腥臭的死老鼠和生鸡爪。

“确实头疼，但也意料之中。” Vivienne 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为你准备好了退路。”她摸索着从手边的文件夹抽出几张纸，推到 Alexander 面前，“律师朋友拟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

话音未落，Alexander 猛地将协议扫落在地，一掌拍在桌上：“你把我当什么了？！”

“放心，”Vivienne 的语气维持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婚前协议写得很清楚，婚后收入个人所有，不算共同财产。这房子也是你买的，装修的，我不会要。你看协议，我只是解除关系。如果你需要分手补偿……”

“够了！别再说了！” Alexander 的声音因受伤而颤抖，不敢相信妻子竟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Vivienne 似乎感知到他内心的震动，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是那种人，我只是……不想让我的事波及任何无关的人。”

‌无关？‌ 在她眼里，他从来就不是那个能在风暴中共进退、值得信赖依靠的丈夫，而仅仅是一个需要提前切割、提防的“无关者”吗？——她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你呢？” 他的声音压抑着痛苦，“你自己的退路又在哪？”

Vivienne 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迎视着他。片刻后，她低下头，默默吃完盘中剩余的食物，起身又回了书房。

又是这样！又一次用冰冷的沉默回避一切！

Alexander 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绝望。很早以前，类似的威胁就出现过：若 Vivienne 再敢“碍事”，定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而妻子从未退缩，依旧固执前行——今天的局面，他早有预见，也……暗中做了准备。

入夜，Alexander 轻叩书房的门：“V，我同意……离婚。离别前，再一起吃顿烛光晚餐吧？”

书房内，Vivienne 写字的手骤然停顿，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须臾，她放下笔，拉开了门。

“好。” Alexander 伸出手，牵住了她。Vivienne 微微一怔——上一次这样牵手，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餐桌布置得如同往昔的烛光晚餐：骨瓷餐碟中各盛着一小块精致牛排，高脚杯斟满暗红酒液置于左手边，银质刀叉摆放整齐。中央烛台上的红烛摇曳着，微光勉强照亮餐盘和彼此模糊的面容。然而，空气中弥漫的玫瑰香水味浓烈得刺鼻，几乎要压过一股强烈的烟草气息，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难以分辨的特殊气味。Vivienne 皱了皱眉，但此刻心乱如麻，无暇深究。

她最厌恶烟味，一闻便会头痛欲裂，焦虑发作。Alexander 深知这点，从不在家抽烟。难道因为明日诀别，他便不再顾忌？而这浓郁百倍的香水味……是为了掩盖烟味吗？

“抱歉，不小心打翻了香水瓶，离婚协议也弄湿了。” Alexander 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你没受伤吧？” Vivienne 下意识问，随即话锋一转，“协议还能签吗？不能的话，我这有备份。”

“我没事。” Alexander 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不急，先吃饭。协议的事……吃完再说。”

他不由分说地将 Vivienne 按在座位上。

“这味道……太难闻了，”混合气体猛烈冲击着她敏感的神经，香水试图安抚，烟草却疯狂撩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躯体化的征兆蠢蠢欲动，“我们去客厅好吗？”她艰难地维持着理智乞求，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强烈渴求身后人的抚慰。

Alexander 置若罔闻。他清晰地捕捉到 Vivienne 眉宇间压抑的渴望和痛苦，一手轻轻按住她微颤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端起酒杯，将冰凉的杯沿抵在她唇边。杯中深红的液体浸润了她的唇瓣。他俯身贴近她的耳畔，用那曾无数次安抚过她的、低沉而温柔的语调诱哄：“又难受了？喝下这个，你会好一些……”他微微扬起了酒杯，让一丝酒液突破最后的防御，滑入了Vivienne的口腔。

理智在温柔的诱哄下渐渐被淹没，Vivienne微扬起头，顺从地啜饮起来。 酒液顺着她的喉咙缓缓滑下，仿佛带走了她最后一丝清醒。

Alexander 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只有在这种时刻，当 Vivienne 卸下所有坚硬的防备，流露出脆弱，渴求他的安抚时，他才感到他们是真正紧密连结的夫妻。他曾压抑地渴望着她能发病……不过，他从未像今夜这般，主动地、刻意地催发她的痛苦。

Vivienne 的身体越来越软，控制不住地向前倾倒，全靠 Alexander 揽住她的肩膀才勉强支撑。

“今天……这么容易就醉了？” Alexander 轻笑，放下空杯，指尖轻轻扣住她小巧的下颌，替她拭去唇边的酒渍。

“Vivienne？” Alexander 的声音轻得近乎呢喃，仿佛怕惊扰了什么，“Vivienne,还能听见吗？”

怀中的人儿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绵长，没有任何回应。周遭的寂静环绕着他们，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Alexander一手轻托着她的下巴，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肩，低下头，牙齿轻轻咬住她脆弱的脖颈，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似是在进行最终确认。

她还是一丝反应都没有。

Alexander松开了嘴，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着手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