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然和妈妈的沟通算不上顺利,却也解开了一半的心结——妈妈抱着他哭了很久,说当年是怕他受委屈才隐瞒,可爸爸的态度始终冷淡,甚至在得知他“闹事”后,直接让司机送来了一张银行卡,说“要是不想待在严家,就自己出去住”。
那天严景然从家里出来,手里攥着那张没开封的银行卡,站在路口给苏砚辞打电话,声音很轻:“砚辞,我爸让我搬出去。”
苏砚辞赶到时,看见严景然靠在路灯下,风吹得他外套下摆不停晃,手腕上的纱布在阳光下泛着白。他走过去,把刚买的热包子塞到严景然手里:“搬去我宿舍附近的公寓吧,我已经问过了,有间朝南的单间,离学校近,还能一起上下课。”
严景然捏着热包子,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掌心漫到心里,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苏砚辞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苏砚辞,掌心的薄茧蹭过对方的指缝,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过得很安稳。严景然搬了新公寓,苏砚辞每天早上都会绕路去接他,晚上一起去食堂吃饭,周末还会一起在公寓里看航天纪录片。严景然手腕上的伤口慢慢愈合,留下一道浅浅的疤,苏砚辞总说那道疤像“小火箭的轨迹”,惹得严景然忍不住笑。
可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太久。
那天下午,严景然刚下课,就看见爸爸的司机等在教学楼门口。司机递给他一张机票和一封信,语气很平淡:“先生让你明天去国外读书,手续都办好了,今晚就收拾东西吧。”
严景然捏着机票,指尖冰凉——机票上的目的地是加拿大,起飞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他打开信,里面只有爸爸的几行字:“国外环境简单,你好好读书,别再惹事,严家的事以后不用你管。”
他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苏砚辞跑过来,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笑着说:“今天食堂有新出的芒果味,快尝尝……你怎么了?”
苏砚辞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见严景然手里的机票,看见对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严景然把机票递给他,声音沙哑:“我爸让我明天去国外,他说……不让我回来了。”
苏砚辞手里的冰淇淋“啪”地掉在地上,芒果味的奶油溅在两人的鞋子上,黏腻得让人难受。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严景然,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那……那我们之前说的,一起看航天电影,一起去看火箭发射……”
“对不起。”严景然打断他,伸手想擦他的眼泪,却又停在半空,“我不想走的,可是我……”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把苏砚辞往怀里抱了抱,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苏砚辞靠在他怀里,哭得肩膀发抖,手里还攥着那张机票,指腹把机票边缘捏得皱巴巴的。
那天晚上,严景然收拾东西,苏砚辞坐在旁边帮忙,却什么都做不好——叠衣服时把袖子叠反,装书时把书掉在地上,最后只是蹲在地上,看着严景然的行李箱,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严景然蹲下来,把他拉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是那个宇航员钥匙扣,只是上面多了一道小小的刻痕,刻着“Y&SU”。“这个你拿着,”他声音很轻,“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看航天展,好不好?”
苏砚辞接过钥匙扣,紧紧攥在手里,指尖都泛了白:“你一定要回来,我会等你的。”
第二天早上,苏砚辞去机场送严景然。安检口前,严景然回头看了他很多次,每次都想走回去,却被司机拦住。最后一次回头时,他看见苏砚辞站在人群里,手里举着那个宇航员钥匙扣,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孤单。
严景然走进安检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知道,这次分开,不知道要等多久,可他会记得苏砚辞掌心的温度,记得那个像“小火箭轨迹”的疤痕,记得他们之间所有关于星星的约定。
苏砚辞站在机场,看着严景然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手里的钥匙扣被攥得发烫。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和上次借伞那天一样大的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起严景然说的“等我回来”,想起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影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却又带着点微弱的希望——他会等的,等严景然回来,等他们再一起看那些没看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