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血色黎明

塞德历1654年·自由之战爆发

破晓前的风裹挟着血腥气，卷过焦黑的战场。江泉站在尸骸堆积的山丘上，黑甲覆身，如一道撕裂夜色的寒影。她的白发被血染成暗红，一缕缕黏在脸颊边，衬得那双碧绿的眼眸愈发森冷。

"杀——！！"

她抬手一挥，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千万枚冰刃，随着她指节收拢的刹那，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圣城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在雪地上泼洒出刺目的红。

"江泉大人！左翼防线被突破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五指一抓，地面骤然刺出数十根冰锥，将突袭的敌军贯穿在半空。冰晶碎裂的声音清脆如铃，混着骨骼断裂的闷响，竟有种诡异的韵律。

"阡眠大人呢？！"有战士嘶吼着问。

江泉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阡眠死了。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位教导她掌控力量、如师如母的银发妖精，被圣城军的烈焰长矛贯穿了胸膛。她倒下的那一刻，冰晶从她苍老的指尖蔓延，冻结了方圆百米的敌人，为自由联邦的残军撕开了一条生路。

"别停下！" 江泉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向前推进！"

她不能再想，不能犹豫。战争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吞噬着所有人的理智与生命。她只能向前，再向前，直到圣城的旗帜被彻底撕碎———————————————————

后方营地·医疗帐

血腥味和草药气混杂在一起，呻吟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云舟的蓝袍早已被血浸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可她的手指依旧稳如磐石，银针穿梭在伤员的皮肉间，将断裂的血管一一缝合。

"云舟医师！三号帐又送来一批重伤员！"

"止血带！快！"她头也不抬地命令，掌心按在一个年轻妖精被炸开的腹部，淡蓝色的治愈术光芒从她指缝间溢出。可伤员的血依旧汩汩涌出，染红了她的手腕。

"他、他不行了……" 旁边的助手颤抖着说。

云舟咬紧牙关，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拽出挂在颈间的翡翠吊坠——那是江泉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镶嵌着一颗冰系妖精的泪晶。

"忍着点！"她将吊坠按在伤员伤口上，泪晶瞬间迸发出刺目的寒光，冰霜顺着血管封住了出血点。伤员痛苦地痉挛着，但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前线急报！江泉大人率军攻破了圣城第三道防线！"

欢呼声如浪涌起，可云舟的心却猛地揪紧。

——江泉冲得太深了。

她太了解她了。那个固执的冰系妖精，一旦杀红了眼，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安危。

"这里交给你们！"云舟抓起药箱冲了出去，迎面撞上了抬进来的新伤员。那人满脸血污，却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云舟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妹妹……她在先锋队……"

云舟望向远处火光冲天的战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救不了所有人。

可至少——

至少要把那个白发的疯子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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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核心·圣城军阵前

江泉的黑甲已经残破不堪，左肩插着一支箭矢，可她仿佛感觉不到痛，冰蓝色的寒气在她周身盘旋，每一步踏出，地面便绽开霜花。

圣城的士兵开始后退。

"怪物……"有人颤抖着低语，"那个白发的怪物……"

她听见了，却只是勾起嘴角。

是啊，怪物。

从八岁那年，父母的血染红雪地时，她就注定要成为这样的怪物。

"江泉——！！！"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喧嚣，她猛地回头，看见云舟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边缘，蓝袍猎猎，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帜。

"回来！"云舟在喊，声音嘶哑，"你答应过的——我们一起！"

箭雨从圣城城墙倾泻而下，江泉瞳孔骤缩。

"……蠢货！"

她狂奔起来，冰墙在云舟头顶层层绽开，箭矢撞击冰面的脆响震耳欲聋。可有一支漏网的箭，狠狠扎进了云舟的肩膀。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静止。

江泉的视野被血色淹没。

"你们……"她的声音轻得可怕，"都该死。"

大地开始震颤。

以她为中心，恐怖的寒气如海啸般爆发，所过之处，敌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一座座冰雕。天空飘下漆黑的雪——那是她暴走的魔力污染了天象。

当最后一名圣城将领被冰矛钉死在城墙上的瞬间，朝阳终于升起。

自由联邦胜了。

江泉跪在冰原上，颤抖着抱住昏迷的云舟。她杀敌无数的双手，此刻却连擦掉对方脸上血迹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回家。"她贴着云舟的额头低语，冰晶混着血水，砸落在两人交握的指间。

在她们身后，新生的太阳照亮了染血的自由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