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历2年·深冬
马车在棉乡边界停下了。
"两位大人,真的不能再往前了。"车夫搓着冻红的手,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了一层霜,"从这开始,马匹会冻僵蹄子,车轮也会被冰卡死。"
云舟跳下车厢,靴底刚触到地面就发出"咯吱"的脆响——看似普通的雪层下,是冻了千年的永冻土。她抬头望去,天地间只剩两种颜色:苍白的雪原,和更苍白的天空。
"传说居然是真的……"她喃喃道,"千里冰封,真的连一朵棉花都长不出来。"
江泉沉默地卸下行李。她的白发几乎与雪原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在灰白的世界里灼灼生辉。踏入故土的瞬间,她周身的寒气不自觉地流动起来,冰晶在脚边绽开细小的霜花。
车夫惊恐地后退两步——普通人类在棉乡活不过三天。
"回去吧。"云舟多付了五枚银币,"告诉驿站的人,如果一个月后没收到我们的信雕,就把备案的路线图交给议会。"
等马车消失在风雪中,江泉突然单膝跪地,手掌贴上冰面。
"怎么了?"
"地脉在震动。"她眉头紧锁,"棉乡的冰……在融化。"
云舟这才注意到,远处冰川的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锯齿状,像被什么啃噬过。而更诡异的是,那些裸露的冻土层上,竟零星生长着暗红色的苔藓——在冰系妖精的圣地,本不该有任何生命存活。
第一夜·冰原营地
云舟在帐篷四角插下火符文石,淡金色的结界撑起一小片温暖空间。江泉盘坐在结界边缘,正用冰刃削着一块冻硬的肉干——她的能力在这里被强化到可怕的程度,指尖划过空气都会带出冰痕。
"阡眠大人当年为什么离开棉乡?"云舟突然问。她正在研磨抗寒药粉,石臼里的龙息椒红得刺目。
冰刃顿了一下。"因为理念。"江泉把肉干分成两半,"长老们认为冰系妖精就该永远守护极北的秘密,而她相信能力该用来改变世界。"
帐篷外传来细微的"咔咔"声,像是冰层开裂。江泉猛地掀开门帘——
一只通体透明的冰狐正用前爪扒拉结界边缘。它看到江泉的瞬间,琉璃般的眼睛骤然亮起,竟口吐人言:"寒霜血脉……终于回来了……"
云舟的银针已经夹在指间:"会说话的狐狸?"
"是守护灵。"江泉蹲下身,"我小时候见过它们。"
冰狐焦急地转着圈:"快去圣坛!融冰者正在啃噬祖地的核心!"
它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雷鸣般的轰响。两人冲出帐篷,只见地平线上升起诡异的蓝绿色极光,而光幕之下,整片冰川正在塌陷。
第二日·哭泣圣坛
跟着冰狐狂奔半日后,他们见到了棉乡最古老的秘密——
一座完全由冰晶构成的祭坛悬浮在深渊之上,十二根冰柱环绕着中央的巨型冰碑。而此刻,三根冰柱已经断裂,碑面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痕。更可怕的是,祭坛下方涌动着一片"活"的暗潮:无数指甲盖大小的赤红虫子正疯狂啃食着冰层,它们经过的地方,万年寒冰竟化作血色的泥浆。
"噬冰虫……"江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这东西早该灭绝了。"
冰狐炸开了全身的毛:"是有人从古代矿坑里挖出来的!它们吃光冰层后,会释放地底封印的——"
祭坛突然剧烈摇晃。云舟脚下一空,差点滑落深渊,江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寒气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奔涌,竟在云舟手臂上凝出一层冰甲。
"听着,"江泉把云舟推到相对安全的冰柱后,"我需要重启圣坛的防护阵,但这会抽干我所有力量。"她解下颈间的泪晶吊坠塞给云舟,"如果冰碑变红,立刻用这个刺穿我的心脏。"
"什么?!"
"噬冰虫会优先攻击能量源。"江泉已经走向祭坛中心,白发在极光中几乎透明,"而冰系妖精的……就是最好的诱饵。"
她不等云舟回答,双手已按上冰碑。刹那间,整个棉乡的寒气都向她汇聚而来,暴风雪以祭坛为中心轰然炸开。
云舟死死攥着吊坠。透过漫天冰晶,她看到江泉的身体正在结晶化——从指尖开始,皮肤一寸寸变成剔透的冰蓝色。而那些赤红的虫群果然调转方向,如血浪般朝祭坛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