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柔，带着某种奇异的了悟。
“沈砚，”他往前走了一小步，靠得很近，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沾染的细微湿意，“你嘴巴让我滚，”他的目光落在沈砚湿润的眼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可你眼睛在说，‘抱抱我’。”
沈砚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被看穿了。最隐秘、最不堪、最不愿被察觉的软肋，被这个像太阳一样灼人、一样无所遁形的家伙，轻而易举地撕扯开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巨大的羞耻和恐慌淹没了他。
他几乎是本能地，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淮那张带着可恶笑意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林淮猝不及防，被打得偏过头去，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他舔了舔瞬间肿起来的嘴角，尝到一丝腥甜。
沈砚喘着粗气，拳头还紧紧握着，指骨生疼。他看着林淮嘴角那块迅速泛起的青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完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这个烦人的、看透他的家伙，终于要被彻底赶走了。
林淮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刺痛的嘴角，嘶了口气。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却强作镇定的沈砚。
出乎意料的，他那双总是盛满阳光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也没有被冒犯的冷意。反而像是骤然被点亮了一样，迸发出一种惊人璀璨的光芒，亮得几乎灼人。
他揉着嘴角，看向沈砚，笑容一点点重新爬回脸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灿烂，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傻气的欢欣，声音里都透着压不住的雀跃：
“打是亲……骂是爱。”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郑重宣布：
“嘿嘿，老婆爱我。”
沈砚僵在原地，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指尖冰凉。他看着林淮嘴角那块因为他而出现的淤青，看着对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此刻呆愣无措的模样。所有的愤怒、羞耻、恐慌，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漏光了。只剩下无尽的荒谬，和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从沉重枷锁里挣脱出来的、微弱的战栗。
器材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高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僵硬如石像。
一个笑得像个发现了世间最大秘密的傻子。
沈砚觉得林淮一定是疯了。
那一拳的触感还残留在指骨上，带着对方皮肤的温度和骨骼的硬度，隐隐发麻。可林淮看着他，眼睛亮得像夏夜最灼人的星子，嘴角那块淤青非但不是耻辱的标记，反倒像是他亲手给他颁授的勋章。
“你……”沈砚喉咙发紧，想骂他神经病，想让他滚蛋，可所有恶毒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被那双过于璀璨的眼睛烧成了灰烬。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林淮揉着嘴角，一步步又凑近过来。
“老婆……”林淮刚开口。
淮竹嘿嘿，老婆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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