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书房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暧昧又滚烫。

林砚缓过气来，意识渐渐回笼，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从发现秘密到那个失控的吻……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推开顾沉，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神躲闪，不敢再看对方。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来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骄傲，却发现大脑一片混乱，什么刻薄的话都想不起来。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复杂地看了顾沉一眼——那眼神里有恼怒，有羞窘，有茫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动摇。

然后，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出了书房，留下被用力带上的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顾沉僵立在原地，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怀里骤然失去的温度让他感到一阵空虚的冷意。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依旧残留着温热湿意的嘴唇，那里还清晰地烙印着属于林砚的气息和触感。

他低头，看向地毯上那枚静静躺着的、不起眼的纽扣。

许久，他才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纽扣重新捡起，紧紧攥在手心。

这一次，掌心传来的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滚烫的、真实的灼热。

他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书桌边缘，低低地、压抑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酸涩，和一丝……绝处逢生的微光。

施舍？

不。

他贪心地想要更多。

林砚几乎是逃回自己那间位于市中心顶层公寓的。

指纹解锁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按了两次才成功。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合拢，将外面那个世界，连同那个让他心慌意乱的男人，彻底隔绝。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他缓缓滑坐在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屈起的膝盖里。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唇上似乎还残留着被用力吮吸、啃噬的触感，灼热，微麻，带着属于顾沉的那股清冽又强势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四肢百骸。

“混蛋……”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声音闷在膝盖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绵软。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顾沉。

那个出身寒微，靠着狠厉手段和惊人头脑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界杀出一条血路，被无数人忌惮又鄙夷地称作“饿狼”的顾沉。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沉默内敛，连袖扣都扣得一丝不苟，眼神却总在他不经意扫过时，泄露出一丝藏得极深的、让他莫名烦躁的隐忍与……痴迷的顾沉。

他竟然……偷藏了自己的东西那么多年。

破球拍线，二等奖奖状，还有……那件制服的第二颗纽扣。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不是纯粹的愤怒，也不是被冒犯的恶心，更像是一种……被巨大秘密砸中的无措，和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那个吻……

林砚猛地抬起头，黑暗中，他白皙的脸颊烧得通红。他抬手用力擦了一下依旧酥麻的嘴唇，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那个男人留下的印记。

那是他的初吻。

莽撞，生涩，带着赌气和“施舍”的意味开始，却最终失控，被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克制隐忍的男人反客为主，掠夺得几乎窒息。那种强势的、不容拒绝的侵入感，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他腿脚发软，心跳失序。

“像条疯狗……”他又骂了一句，底气却不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仰头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体内那股无名火。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顾沉泛红的眼眶，那卑微又执拗的、乞求一个吻的眼神。那样脆弱，那样……真实。和他平日里那个冷硬、难以接近的形象判若两人。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偷藏那些东西？为什么偏偏是他林砚？

淮竹因为爱啊～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