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林砚几乎是把自己“砸”回包厢的，后背重重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引得里面玩闹的几人纷纷侧目。

“砚哥，怎么了？脸这么红？”有人嬉笑着问。

林砚心脏还在疯狂擂鼓，血液冲上头顶，烧得他耳根脖颈一片滚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还在微微发麻，残留着被用力吮吸啃噬的触感，还有顾沉身上那股冷冽又强势的气息，像无形的网，依旧缠绕着他。

“没、没事！”他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快步走回卡座，一把抓起自己那杯没喝完的酒，仰头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体内那股陌生的、灼人的热流。

“喝这么猛干嘛？”旁边朋友凑过来，带着酒气，“刚才出去碰见谁了？魂都没了。”

“闭嘴！烦不烦！”林砚烦躁地推开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顾沉……

那个吻……

他居然主动吻了顾沉？！

不是被强迫，不是意乱情迷，而是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想要打破僵局的狠劲，自己凑上去的！

然后呢？然后就被那个混蛋……那样对待……

想到顾沉后来反客为主的凶狠掠夺，那几乎要将他吞吃入腹的力道，那滚烫的呼吸和纠缠的舌尖……林砚腿脚又是一阵发软，脸颊烧得更厉害。他抬手用力蹭了一下嘴唇，仿佛这样就能蹭掉那份令人心悸的记忆。

“扯平了？”

扯平个屁！

这根本就是……就是引火烧身！

他现在浑身都像是着了火，从里到外，烧得他坐立难安，心神不宁。顾沉那双在情动时暗沉得吓人、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睛，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了。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

“诶？砚哥，这就走了？”

“嗯，头疼。”林砚胡乱应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了这个让他无法呼吸的包厢，离开了那个还残留着顾沉气息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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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顾沉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靠着墙壁站了许久。

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触感传来，他才恍然回神，将烟蒂摁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他抬手，指腹再次轻轻擦过下唇，那里依旧残留着被林砚用力磕碰后的细微刺痛，以及……对方唇瓣那柔软、带着酒气的独特触感。

不是梦。

他的小少爷，被他逼急了，像只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的猫，主动扑上来，啃了他一口。

然后，被他按在墙上，亲得腿软。

顾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着尚未平息的风暴，以及一种近乎餍足的、黑暗的愉悦。他几乎能想象出林砚此刻跑回包厢后，会是怎样一副又羞又恼、坐立难安的模样。

一定很可爱。

可爱到……让他想立刻追进去，把他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拽出来，带回家，关起来，让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映出自己的影子。

但他克制住了。

不能逼得太紧。他的小少爷骄傲又敏感，需要一点时间消化，需要一点空间喘息。

他整理了一下被林砚抓皱的衬衫前襟，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重新穿上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动作慢条斯理，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峻沉稳的模样，只有眼底深处，那簇被点燃的火苗，还在静静燃烧，愈演愈烈。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经理，之前让你留意的那套临江公寓，手续加快。”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情事的波澜。

“好的，顾总。另外，林少那边……”

“不必打扰他。”顾沉打断他，目光投向走廊尽头林砚包厢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需要什么，照旧送去。其他的，等我指示。”

挂断电话，顾沉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包厢门，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酒吧。

夜风微凉，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酒气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林砚的甜香。

他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引擎。黑暗中，他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而深刻的弧度。

不再是苦涩，不再是自嘲。

那是一个猎手，终于嗅到猎物踏入陷阱时，势在必得的、充满侵略性的笑容。

他的小少爷，主动走进了他的领地。

那么，就别想再轻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