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就结下梁子

九月的风卷着夏末最后一点燥热，扑在明德中学崭新的校牌上，也扑在苏念紧攥着书包带的手背上。

她深吸一口气，迈进这所传说中升学率高得吓人、规矩也多得离谱的重点高中时，后背已经悄悄沁出了一层薄汗。

“让让，让让！”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喊声，伴随着轮子碾过地面的急促声响。

苏念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就见三个男生骑着共享单车，几乎是贴着她的胳膊擦了过去。

为首的那个男生穿着松垮的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腿。

他骑车的姿势野得很，单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还在跟后面的人比划着什么，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亮得有些晃人。

“砰——”

大概是聊得太投入，他没注意到前方台阶，前轮猛地磕上去，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单车也失去了平衡，朝着旁边的花坛撞去。

“马嘉祺！你行不行啊！”

后面的男生笑着喊他的名字。

被叫做马嘉祺的男生骂了句脏话，手忙脚乱地稳住车，却还是没控制住，车把狠狠撞在了花坛边沿的瓷砖上。

“嘶——”

苏念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放在花坛边的书包，好巧不巧就挨着那瓷砖。

马嘉祺这一下撞得又急又猛，书包应声掉在地上，拉链没拉严，里面的笔记本和几支笔滚了出来，其中一支黑色水笔在摔落时，笔帽掉了，墨汁溅出来，正好落在旁边一个女生的白色帆布鞋上。

那女生“啊”了一声，低头看着鞋面上那团刺目的黑渍，脸瞬间涨红了：

“你这人怎么骑车的啊！”

马嘉祺显然也没料到会出这茬，他跳下车，皱着眉看了看那女生的鞋，又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书包和滚出来的笔，语气算不上好：

马嘉祺“抱歉。”

道歉的话说得没什么诚意，他甚至没弯腰去捡苏念的东西。

苏念这才反应过来，那掉在地上的是她的书包。

她赶紧走过去，蹲下身去捡笔记本和笔，看到那支漏墨的笔时，眉头也皱了起来——那是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限定款。

苏念“喂，”

苏念抬头看向马嘉祺，声音带着点刚开学的拘谨，却也透着不乐意，

苏念“你能不能小心点？”

马嘉祺这才正眼看向她。

眼前的女生穿着崭新的校服，扎着利落的马尾，额前的刘海规规矩矩地垂着，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水，此刻却因为生气，瞳孔微微缩着，看起来有点像炸毛的小猫。

他挑了下眉，没接她的话，反而看向那个被溅了墨的女生：

马嘉祺“多少钱？我赔你。”

“这是我新买的！要三百多呢！”

女生委屈巴巴地说。

马嘉祺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了三张一百递过去：

马嘉祺“够了？”

女生愣了一下，接过钱，嘟囔了几句，转身走了。

解决了这边，马嘉祺才又看向还蹲在地上的苏念，脚边还放着她没来得及收拾好的书包。

马嘉祺“你的笔多少钱？”

他问，语气依旧淡淡的。

苏念把最后一支笔塞进书包，拉好拉链，站起身，抱着书包看着他：

苏念“不是钱的事，是你骑车太不小心了。学校门口不让骑车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

旁边两个男生看乐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推了推眼镜，笑着说：

“小同学，第一天来的吧？马哥骑车就这样。”

另一个染着浅棕色头发的也跟着起哄：

“就是，别这么较真嘛，让马哥赔你支新的不就完了。”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看着苏念，眼神里带了点玩味。

他就喜欢看这种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被打破平静的样子。

苏念被他们看得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坚持道：

苏念“学校规定门口禁止骑行，你们违反了规定，还撞掉了我的东西，弄脏了别人的鞋，一句抱歉就完了？”

马嘉祺“那你想怎么样？”

马嘉祺终于开了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马嘉祺“让我给你磕一个？”

苏念“你——”

苏念被他这无赖的态度气到了，脸颊泛起红晕，

马嘉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苏念“觉得我不讲理？”

马嘉祺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个子很高，苏念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阳光落在他脸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可那双眼睛里的戏谑，却让苏念莫名觉得有点压迫感。

马嘉祺“行，”

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是最普通的黑色中性笔，塞到苏念手里，

马嘉祺“赔你的。”

说完，他跨上自己那辆撞得有点歪的单车，对后面两个男生扬了扬下巴：

马嘉祺“走了。”

苏念“喂！”

苏念捏着那支廉价的笔，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苏念“这不是我的笔！还有，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告诉老师！”

马嘉祺像是没听见，骑着车头也不回地进了校园，只有风送来他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带着点嘲讽：

马嘉祺“有本事你就去告。”

旁边的两个男生也冲苏念做了个鬼脸，跟了上去。

苏念站在原地，捏着那支笔，气得手都在抖。

她看着那三个消失在教学楼拐角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支明显是临时从哪个同学那借来的破笔，咬了咬牙。

马嘉祺是吧？行。开学第一天就结下梁子，这高中生活，看来是不会无聊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支笔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抱着书包，挺直背，朝着教学楼走去。

阳光落在她倔强的侧脸上，映出一点不服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