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赫“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我的小猫。”
张凌赫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但这温柔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寒冰。
温妤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信息量和眼前男人带来的压迫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张凌赫没有催促,他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散落的文件。
他的动作很稳,甚至称得上优雅,仿佛在整理什么珍贵的艺术品,而不是可能揭穿他谎言的证据。他将文件叠好,却没有放回抽屉,而是拿在手里。
然后,他站起身,依旧握着她的手,将她轻轻带离书桌旁,引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自己则拉过书桌后的椅子,反坐着,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面对着她。
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压迫,多了几分准备长谈的随意,但那双紧盯着她的碧眼,却昭示着这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对话。
张凌赫“看来,我的小猫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奇。”
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语气依旧平静。
张凌赫“想知道这些是什么?”
温妤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矛盾极了。
张凌赫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凌赫“这是关于你前夫的遗产文件。”
温妤“前…夫?”
温妤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张凌赫“是的,前夫。”
张凌赫的语气笃定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张凌赫“他死了。”
张凌赫“就在我们…重逢之前不久。”
温妤猛地抬起头,“望”向他,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死了?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死了?
温妤“怎么、怎么会?”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张凌赫“意外。”
张凌赫言简意赅,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张凌赫“我找到你的时候,刚处理完他的后事没多久。”
张凌赫“看你一个人,又…这个样子,”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触感。
张凌赫“我怕你承受不住打击,所以才没有立刻告诉你,选择先照顾你。”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善意”的隐瞒。
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体贴的、为了保护她而不得不暂时撒谎的守护者。
温妤混乱了。
他的声音那么诚恳,他的理由听起来那么无懈可击。
可是,那份文件里的“未再婚”条款呢。
他为什么…
温妤“那、那你…”
她语无伦次。
张凌赫“我?”
张凌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亲密。
张凌赫“我是张凌赫。”
张凌赫“是你小时候,住在你家隔壁的那个男孩。”
张凌赫“你不记得了吗,小猫?”
他抛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温妤意料的信息。
温妤在失明前,确实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邻居…
她努力在混乱的记忆里搜寻,似乎好像是有那么一个金发的小男孩,记忆太久远,太模糊了,像隔着一层浓雾。
温妤“我…我不太记得了”
她茫然地说。
张凌赫“没关系,”
张凌赫的声音更加温柔,带着诱哄。
张凌赫“我记得你就够了。”
张凌赫“我一直在找你,温妤。”
张凌赫“听说你结婚了,来了美国,我本来只是想远远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张凌赫“结果却得知你丈夫出了意外,而你…”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疼惜。
张凌赫“你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被他扔在这座空房子里不闻不问。”
张凌赫“我怎么能放心?”
他的话语编织着一张细密的网,将真相的碎片巧妙地扭曲、重组,嵌入一个看似深情而合理的叙事里。
他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深情寻找童年玩伴,并在她落难时挺身而出的守护者。
温妤“所以…所以你才假装是他?”
温妤的声音带着颤抖,心底的恐惧似乎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困惑,茫然,还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击中的无措。
张凌赫“我怕突然告诉你真相,你会崩溃,会赶我走。”
张凌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
张凌赫“我只能用这种方式靠近你,照顾你。”
张凌赫“我想让你重新快乐起来,我的小猫。”
他的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湿润,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
那冰凉的泪珠似乎烫了他的指尖一下。
温妤哭了。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情感的混乱。
丈夫死了,照顾她这么多天的人竟然是另一个男人,一个自称是她童年玩伴、一直寻找她的男人…
这一切太过荒诞,太过突然,让她无所适从。
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样子,张凌赫心底那丝因被窥探而产生的暴戾奇异地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黑暗的满足感。
看,即使谎言被撕开一角,他依然能凭借言语和表演,将她重新拉回掌控之中。
她的眼泪,她的脆弱,都是他权力的证明。
他俯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这一次,温妤没有挣扎,她太累了,太混乱了,急需一个支撑。
他的怀抱依旧宽阔温暖,却仿佛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
张凌赫“别哭,宝宝,”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令人沉沦的魔力。
张凌赫“一切都过去了。”
张凌赫“他不珍惜你,但我会。”
张凌赫“从今以后,由我来照顾你,保护你,只做你一个人的张凌赫,好吗?”
他的承诺甜蜜而沉重,像枷锁。
温妤靠在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她该相信他吗?这个突然出现,用谎言构筑了温柔假象的男人。
可是,如果不是他,这些日子又是谁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是谁驱散了她蚀骨的孤独。
她的心像一团乱麻,理智告诉她应该警惕,但情感上,她却贪恋着这份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失明后的世界太冷太黑,她害怕再次被抛入那片无尽的冰原。
温妤“那些文件…”
她哽咽着问。
张凌赫“我会处理。”
张凌赫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张凌赫“所有法律上的麻烦,我都会解决。”
张凌赫“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只需要相信我,待在我身边。”
他抬起她的脸,拇指揩去她的泪痕,碧眸深深地“望”进她失焦的眼底,仿佛要烙下自己的印记。
张凌赫“温妤,看着我的眼睛。”
他命令道,尽管知道她看不见。
张凌赫“记住,从今以后,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张凌赫。”
张凌赫“没有其他人,没有过去,只有我。”
张凌赫“明白吗?”
他的话语带着催眠般的力量,强势地抹杀着她与过去的连接,试图将她牢牢固定在他编织的现在里。
温妤看着他模糊的轮廓,感受着他指尖的力度和怀抱的温度,混乱的心在极度的疲惫和依赖中,仿佛找到了一个扭曲的支点。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微不可闻。
张凌赫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深邃的、胜利的笑容。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