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话

殿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在地面蔓延。冰霜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脚踝，带来针扎似的刺痛。

　　浨泱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更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看着光翎那双总是含笑的蓝眸此刻凝满寒霜，心头像是被什么重重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你送我的裙子……”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坏了。”

　　光翎眉梢微动，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她身上寻常的衣物，但没有接话，只是周身的寒意更重了些，似乎在等待更重要的下文。

　　浨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她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审视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语速略微加快，仿佛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失去勇气：

　　“你看，我太弱小，连你送给我的礼物也保护不好。”

　　她顿了顿，脑海中闪过幻境中光翎那双悲愤至极的眼眸，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我不能一直这样。所以，我决定离开武魂殿，去七宝琉璃宗，拜剑斗罗尘心为师，学习剑术。”

　　话音刚落，她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冰层骤然增厚，一股更强的寒意猛地窜起，几乎要冻僵她的血液。

　　光翎笑了，但那笑意丝毫没有抵达眼底，反而让他俊美的面容显得更加冰冷。

　　“七宝琉璃宗？尘心？”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你觉得他能教给你更多？”

　　他向前踏了一步，冰层随之蔓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还是你觉得，武魂殿，或者……老夫，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

　　她看着光翎眼中翻涌的暗沉，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庇护之下。有些危险，终究需要我自己去面对，有些路，必须我自己走。”

　　光翎沉默了。

　　殿内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在无声流动，他看着她倔强的脸庞，看着她眼底那抹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决绝，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的身影。

　　浨泱说得对，她从小就受得神明偏爱，有些路必须她自己走。

　　而他们不是一路人。

　　良久，他才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难以言说的涩意。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来告诉老夫只是通知？”他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她，“那条裙子坏了你心疼，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有些东西可能也会像那条裙子一样，说没就没了，修都修不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比脚下的冰更冷，重重砸在浨泱的心上。

　　浨泱突然觉得光翎这话没那么简单，幻境里的人和眼前的身影重合，大胆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

　　也许，她去的根本不是什么幻境，而是实实在在的过去。

　　浨泱浑身一颤，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光翎看着她愣怔的模样，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去了。

　　他转过身，只留下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冰冷的话语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既然选择了，就别后悔。滚吧。”

　　“不过，你最好记住老夫今天的话。

　　“有些后果，一旦承担，就别想轻易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