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格外刺耳。
安陵容却依旧跪得笔直，她迎着华妃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孤注一掷的质问：
“娘娘，您想一想。”
“皇后娘娘从来不用香，她只是用果香，因为水果不容易动手脚。”
“宫里其他有孕的嫔妃，更是早就停了所有熏香，连香囊都撤去。”
“为何唯有您，日日夜夜，都离不开这皇上御赐的欢宜香？”
“为何这香，只有翊坤宫才有，从未分赐给其他嫔妃？”
华妃的脸色由盛怒的红色，迅速转为灰白，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不是不聪明，只是被多年的深爱蒙蔽了双眼。
如今被安陵容这几句句话反问一点拨，所有过去的疑点，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来人……”华妃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去传江太医，立刻。
就说本宫头风犯了，让他即刻滚过来。”
她死死盯着跪在殿中的安陵容，眼神复杂，那是夹杂着杀意与信任的危险光芒。
“你，最好没骗本宫。”
“否则，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安陵容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她深深俯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真诚。
“嫔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嫔妾只愿娘娘，能早日看清身边之人，究竟是真心庇护，还是假意利用。
”江太医满头大汗地赶到，被殿内凝重的气氛吓得跪下。
华妃指着香炉：“江太医，你来看看，本宫这殿里的欢宜香，可有什么不妥？”
江太医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回娘娘，此乃皇上御赐，香气馥郁，并无不妥。”
“是吗？”华妃冷笑，“可本宫的安答应说，此香过于燥烈，长久使用，会耗损女子根基。
江太医，你说，是她胡言乱语，还是你们整个太医院都在欺瞒本宫？”
江太医身体抖如筛糠。他知道今天若不说实话，必死无疑。
他一咬牙，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娘娘恕罪！微臣……微臣也是奉命行事，不敢不从啊.”
华妃身体晃了晃，血色褪尽。“说！里面到底有什么？”
“有……有大量的麝香……”江太医闭上眼，“此香药性霸道，女子长久使用，会……会难以有孕。若是本就有孕，也极易滑胎……”
“轰”
华妃只觉得脑中巨响。原来如此。她心爱的男人，亲手断了她做母亲的念想。
“哈哈……哈哈哈哈……”华妃大笑，笑声凄厉而疯狂，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许久，笑声止住。
华妃擦干眼泪，眼神死寂而平静。
她重新坐回软榻，看向安陵容的目光变了。
“你，很好。”
华妃声音沙哑，带着决绝，“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宫的人。在这后宫里，只要有本宫在一天，就没人敢动你。”
“多谢娘娘。”安陵容深深叩首。
华妃转向江太医，冷如冰霜：
“今天的事，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本宫保证，你全家都会为你陪葬。
从今往后，本宫的身体，由你和安答应共同调理。
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该怎么跟皇帝说，你更清楚。”
江太医连连叩头。
华妃挥手让他滚出去。随后吩咐颂芝：
“去，把本宫库房里那匹蜀锦，那套赤金头面，都给安答应送去。赏她白日里解暑有功。”
安陵容谢恩。
华妃又叫住了她，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那个叫夏什么春的，冲撞本宫，言语无状。
传本宫的旨意，赏她‘一丈红’。就现在，去执行。”
安陵容心头一跳。
这是华妃用夏冬春的血，来巩固她们的新联盟。
夏常在的一丈红。虽迟但到。
“是，嫔妾遵命。”安陵容低声应道。
走出翊坤宫，夜风吹在脸上。
这后宫的棋局，已被她彻底搅乱。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跪下：“安小主，皇后娘娘传您去景仁宫一趟，说是有话要问您。”
安陵容脚步顿住。
她望向景仁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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