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侧身避开。
“来人。”
“奴才在。”苏培盛立刻应声。
“送华妃回宫。”皇帝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好好看着。”
“喳。”
两个健硕的太监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华妃。
“不!皇上!臣妾错了!您饶了臣妾这一次。”
华妃终于慌了,开始剧烈挣扎,“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
她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却换不来皇帝半点回眸。
人被拖了出去,景仁宫重归死寂。
曹贵人和安陵容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都滚。”
皇帝吐出两个字。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皇帝在殿中站了许久,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向病榻上的皇后,语气缓和了些。
“你好好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景仁宫,明黄的龙袍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他没有回养心殿。
圣驾直接去了碎玉轩。
甄嬛正坐在窗边剪烛花。
听闻景仁宫的动静时,她只是静静地将剪下的烛花捻入香炉,没有言语。
槿汐在一旁低声道:“小主,华妃这回,怕是撞到铁板上了。”
甄嬛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没有接话。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根导火索被点燃,炸开的却未必是华妃。
她想起前几日,自己偶感不适,温实初来请脉。
她随口问起,若女子长期闻一种极馥郁的香,是否会伤身。
温实初当时沉吟片刻,只说香料繁杂,须见了实物,闻了气味,方能判断。
但他临走前,却多问了一句。
“小主所问的,可是宫中常用的‘欢宜香’?”
那一刻,甄甄嬛的心猛地一沉。
她让流朱寻了个由头,从内务府讨了些欢宜香的香料碎末,交给了温实初。
昨日,温实初托人带回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八个字。
“含有麝香,女子大忌。”
麝香。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一阵后怕。
华妃专宠多年,恩赏无数,却唯独这“欢宜香”,是皇上独独赐给她一人的。
日夜不辍,燃了这么多年。
她膝下犹空,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那又是谁的手笔?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头。
直到今夜,景仁宫的这场闹剧,让她看清了皇帝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杀意,不仅仅是对华妃的厌弃。
更像是一种被触碰了逆鳞后,不得不隐忍的暴怒。
“小主,皇上驾到!”
小允子的通报声打断了甄嬛的思绪。
她心中一动,立刻起身相迎。
皇帝踏入殿内,带来一身寒气。
他挥退了左右,殿内只剩下他与甄嬛二人。
“这么晚了,还没睡?”皇帝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声音有些沙哑。
“想着皇上政务繁忙,心中挂念,睡不着。”甄嬛为他续上热茶,柔声回道。
皇帝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些。
“还是你这里清静。”
甄嬛跪坐在他身侧,为他轻轻捶着腿。
“皇上可是为了华妃娘娘的事烦心?”
皇帝没有作声,只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臣妾听说,华妃娘娘被禁足了。”
甄嬛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叹息,“娘娘性子是骄纵了些,可她对皇上的一片痴心,六宫皆知。想来只是一时被嫉妒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