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的眼中满是复仇的快意。
她来回走了几步,脚下的碎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太医,用谁?”
“太医院的刘畚。”安陵容不假思索地回答,“此人医术平平,为人却最是胆小怕事。
臣妾听说,他有个儿子,在宫外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正被人追着要砍手砍脚。”
华妃笑了。
“这可真是送到本宫手上的一把好刀。”
她立刻转身,对着殿外喊道:“颂芝。”
颂芝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去,把曹贵人给本宫叫来。”
安陵容有些不解:“娘娘,此事为何要让曹贵人知道?”
华妃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你以为,单凭一个被胁迫的太医就够了?要做,就要做成铁案,让谁也翻不了身。”
“曹琴默那个女人,心思最多。让她去想,怎么把‘赏赐’变成‘贿赂’的铁证,最合适不过。”
安陵容心中一凛,垂下头。
“娘娘深谋远虑。”
没过多久,曹贵人就来了。
她看着一地狼藉的翊坤宫,脸上满是惊惧,小心翼翼地行礼。
“臣妾参见娘娘。”
“起来吧。”华妃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只是那份雍容里,多了一丝阴冷的寒气。
她指了指旁边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
“坐。”
曹贵人战战兢兢地坐下,只敢坐半个椅面。
华妃将刚才的计策,简单扼要地对她说了一遍。
曹贵人越听,脸色越是苍白,握着手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个计策太毒了。
简直是要把沈眉庄往死里整。
“娘娘……此事……此事风险太大。万一被皇上查出来……”
“查出来?”华妃冷笑一声,打断了她。
“本宫现在这个样子,还怕什么风险?倒是你,曹贵人,你怕不怕?”
曹贵人的心猛地一沉。
“臣妾……”
“本宫若是倒了,你以为甄嬛和沈眉庄会放过你?你从前跟着本宫,可没少给她们使绊子。”
华妃缓缓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
“你别忘了,温宜还在本宫宫里养着。本宫心情不好,难保底下人照顾不周,公主万一有个磕着碰着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曹贵人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娘娘饶命!臣妾不敢有二心。”
“不敢就好。”华妃满意地点点头,将她扶起。
“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这件事,怎么做得天衣无缝,怎么让沈眉庄送出去的赏钱,变成人赃并获的铁证,就交给你了。”
曹贵人浑身发抖,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华妃这条船,她上了,就下不去了。
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搏一条活路。
她的眼神变了,从惊恐,慢慢变成了算计。
“娘娘放心。”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镇定下来。
“沈贵人身边有个采月,最是贪财。只要许她足够的好处,让她做个‘证人’,不难。”
“还有刘畚太医那边。不能只让他一个人说,还得让他写下来。
比如,一份他自己记录的‘诊金’账目,上面清清楚楚记着某月某日,收了沈贵人多少银子,替她办了什么事。”
“这份账目,要‘不经意’地被咱们的人发现。”
“另外,沈贵人‘怀孕’后,必然会偷偷给自己准备些安胎的补品。
咱们可以派人,在她惯用的药材铺子设个套。让她买的药材,看起来像是贿赂,又像是为了掩盖什么。”
曹贵人一条条,一款款,说得滴水不漏。
她将人性的贪婪与恐惧,都算计了进去。
安陵容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心惊。
她只负责点火,而曹贵人,却能想到如何用最小的风,燃起一场扑不灭的燎原大火。
华妃听完,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
“很好。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她看向颂芝。
“去,传本宫的旨意。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请刘畚太医,立刻来翊坤宫请脉。”
“记住。”
华妃的眼神变得无比凶狠。
“让他从侧门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颂芝领命而去。
殿内,那清淡的百合香,似乎也染上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华妃走到窗边,看向碎玉轩的方向,眼中是淬了毒的期待。
“甄嬛,沈眉庄……”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抚摸着自己手腕上那串名贵的红珊瑚手钏,声音轻得像梦呓。
“本宫,要先送你的好姐姐一场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