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安陵容,虽然心机深沉,但毕竟出身低微,胆子小。
她或许只知道那方子能邀宠,却并不知道方子背后真正的杀机?
这个念头,让皇后的心绪平复了些。
一个有野心,但蠢笨的棋子,总比一个什么都懂的聪明棋子,要好控制得多。
“行了,起来吧。”皇后的语气缓和了些,“瞧你这点出息,本宫不过随口一说,就吓成这样。”
剪秋上前,将安陵容扶了起来。
安陵容还在低声啜泣,拿着帕子不停地擦着眼泪,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本宫只是提醒你。”皇后重新端起茶盏,用杯盖一下下地刮着茶叶,“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自作聪明。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不该你碰的,不要碰。”
“安分守己,做好你的棋子,将来,本宫许你一个妃位,也未尝不可。”
“若是动了别的心思……”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说出来更让人心寒。
“臣妾不敢。”安陵容立刻跪下,声音嘶哑地保证,“臣妾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此生此世,绝不敢背叛娘娘。”
“但愿如此。”
皇后挥了挥手。
“你跪安吧。记住,管好你宫里的香,也管好你自己的心。”
“是,臣妾告退。”
安陵容颤巍巍地站起身,行了个礼,倒退着走出了景仁宫的大殿。
直到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皇后那道冰冷的视线,她才敢大口地喘气。
初冬的冷风吹在脸上,她却觉得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沿着宫墙,一步一步地往延禧宫走。
宫人们远远地跟着,不敢上前。
刚才在殿内,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皇后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
幸好,她赌对了。
她赌皇后疑心重,更赌皇后现在离不开她这颗对付华妃和甄嬛的棋子。
将祸水引向华妃,是她瞬间想到的唯一生路。
果然,皇后信了。
或者说,皇后宁愿选择相信,一个愚蠢、胆小、只知道争宠的安陵容。
安陵容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棋子?
谁又愿意,一辈子做别人的棋子?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这双手,能调出世间最迷人的香,也能抚出最动听的琴。
自然,也能扼住自己的命运。
皇后,华妃,甄嬛……
你们一个一个,都高高在上。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安陵容,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玩物。
她回到延禧宫,屏退了所有人。
宝鹃端上热茶,担忧地看着她:“小主,您的脸色好难看,皇后娘娘她……为难您了?”
安陵容没有回答,她走到妆台前,打开了最底层的一个小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香囊。
香囊里,装的不是花瓣,而是一些颜色暗沉的药材粉末。
这才是她真正的底牌。
皇后以为自己给她的,是全部的方子。
却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留了一手。
子午散真正的厉害之处,不在于麝香,而在于一味谁也想不到的辅料。
那辅料,能让麝香的药性,霸道十倍。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泪痕未干的脸,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坚硬、狠戾。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哭了。
眼泪,是这宫里最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