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有罪。”
她没有否认。
这一句认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帝眯起眼睛，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安陵容伏在地上，肩膀不住地颤抖。
“臣妾……臣妾用了这香，是为了留住皇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可这香……不是臣妾自己想出来的！”
她猛然抬头，手指着甄嬛。
“是莞贵妃！是莞贵妃给臣妾的。”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甄嬛脸色瞬间冰冷，她没想到安陵容会反咬一口。
“皇上，臣妾从未做过此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镇定。
安陵容却哭得更凶了，她转向甄嬛，眼中满是伤痛。
“姐姐……你怎么能不认？”
她爬到皇帝脚边，哭着说：
“皇上明鉴！臣妾出身卑微，在宫中不易，若非姐姐提携，没有今日。”
“皇后娘娘势大，姐姐复位后，深感不安。她对臣妾说，我们必须抓住皇上的心，才能与皇后抗衡。”
“她说臣妾性子怯懦，长得也不好看，若不用些手段，很快就会被皇上厌弃。”
“于是……她便给了臣妾这个香方”
安陵容从怀中掏出一个旧锦囊，高高举起。
“她说，这是前朝固宠的秘方，能让皇上……离不开臣妾。”
“她说，只要臣妾得宠，就能为她分担皇后的压力。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啊，皇上。”
甄嬛气得浑身发抖。
“一派胡言！安陵容，我何曾给过你这种东西。”
“姐姐，你当然不会承认。”
安陵容惨然一笑，“如今你已是贵妃，大权在握，我不过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舍弃。”
她转向皇帝，重重叩首，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闷响。
“皇上，臣妾自知有罪，不求饶恕。但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若您不信，可以问问宫里的人，莞贵妃是不是多次赏赐臣妾香料？她是不是对臣妾说过，要姐妹同心？”
皇帝的脸色阴沉。
他确实记得，甄嬛与安陵容一度关系很好，也确实赏过她不少东西。
他看向甄嬛，眼神里带了怀疑。
“甄氏，她说的是真的？”
甄嬛的心一沉。
皇帝没有叫她“嬛嬛”，而是冷冰冰的“甄氏”。
“皇上，臣妾确实送过陵容香料，但都是些安神的寻常之物，绝无此等害人之物。”
“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安陵容立刻追问，“你送我的那个螺子黛锦盒，夹层里藏着的方子，你忘了吗？”
甄嬛脑中“嗡”的一声。
她送过安陵容一个锦盒，但根本没有夹层！
这是凭空栽赃！
可她无法证明。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开始偏向安陵容。
安陵容的故事，听起来很合理。
一个胆小的嫔妃，被位高权重的好姐妹当枪使，为了“固宠”和“宫斗”，一步步走错。
这听起来，比她自己心生歹意要“合理”得多。
皇帝的视线，落在了温实初身上。
“温实初。”
他的声音冰冷。
“你又是如何发现这‘锁情香’有毒的？”
温实初心中一紧，叩首道：“回皇上，臣在整理您的脉案时，发现您的头风之症与寻常病理不同，这才暗中查访……”
“是吗？”皇帝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朕怎么听说，你与莞贵妃私交很好？你今日的奏报，也是受了她的指使吧！”
温实初脸色惨白。
“皇上！臣对君上绝无私心。”
“绝无私心？”安陵容冷笑，“皇上，谁不知道温大人是碎玉轩的常客？
当年姐姐在甘露寺，若不是温大人时常探望，舍药相助，姐姐焉能安好？”
“他的心，早就偏到碎玉轩去了！他今日指认我，不过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命令，为她铲除异己罢了！”
“子午散”的旧案，也指向甄嬛旧部的太医。
如今，温实初又跳了出来。
在皇帝眼中，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甄嬛，这个他以为最懂他的女人，正在用她的人，一步步清除后宫，掌控一切。
甚至，连他这个皇帝，都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被愚弄的羞辱感和愤怒，瞬间吞噬了皇帝的理智。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甄嬛面前。
他看着她那张与纯元有七八分相似的脸，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冰冷。
“甄氏，你可知罪。”
这五个字，让甄嬛的心彻底冷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曾许诺她一生的男人，那个将她从甘露寺接回来的男人。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猜忌和无情。
她没有哭，也没有辩解。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跪下。
“臣妾，无话可说。”
她的平静，在皇帝看来，就是默认。
“好，好一个无话可说！”
皇帝怒极反笑，他转身走回龙椅坐下。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响彻大殿。
“莞贵妃甄氏，心机深沉，构陷嫔妃，扰乱后宫，着即褫夺贵妃之位，降为贵人。”
“禁足碎玉轩，无朕旨意，不得出入。”
旨意一下，槿汐和浣碧当场软倒在地。
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很快又被泪水掩盖。
甄嬛却始终挺直着脊背，面无表情地叩首。
“臣妾，领旨。”
皇帝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转向还伏在地上的安陵-容。
他的眼神复杂，有厌恶，也有一丝利用。
“安氏，你虽受人蒙蔽，但媚上之罪难逃。本该重罚。”
安陵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念你主动认罪，尚有悔过之心。”皇帝话锋一转，“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着，晋封安嫔为正二品鹂妃。”
安陵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
“皇后被废，宫中不可一日无主。
鹂妃安氏，暂代协理六宫之责，辅佐敬妃、端妃，处理宫中事务。”
安陵容眼中满是喜悦，她拼命忍住，重重地磕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臣妾……臣妾定不负皇上所托，谢皇上隆恩。”
碎玉轩的门，在甄嬛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随即传来落锁的声音。
殿外，禁军林立。
殿内，宫人们跪了一地，压抑着哭声。
浣碧气得浑身发抖：
“娘娘，皇上他怎么能……他怎么能相信那个毒妇的鬼话。”
“住口！”
甄嬛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碎玉轩瞬间安静下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那扇被锁死的大门，脸上没有一丝颓唐。
她的眼神很平静。
槿汐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娘娘……”
甄嬛没有回头。
她看着窗外，淡淡地开口。
“安陵容以为她赢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忘了，我比她更懂人心，也比她更懂皇上。”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
“都起来吧，哭有什么用？”
她的目光落在浣碧和槿汐身上，声音冰冷。
“从现在开始，清点碎玉轩所有的人。不管是老人还是新来的，挨个查。”
“把安陵容安插进来的眼线，全都给我拔出来。”
浣碧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眼中燃起怒火。
“是，小主”
甄嬛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她以为把我关起来，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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