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的连线切断，屏幕陷入黑暗。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那句“完成我的复仇”，像一枚楔子，钉在每个人的心上。
几秒钟后，媒体区率先炸开。
所有的记者都像被注射了兴奋剂的疯狗，绕开保安，疯了一样冲向嘉宾席。
“林总！伊万诺夫的指控是真的吗？”
“鼎盛资本是否真的用伪造证据的手段，构陷了伊万诺夫？”
“星耀集团是否沿用了同样的手段，来打压竞争对手？”
“请您正面回应。”
镁光灯汇成一片刺眼的白昼，将林越的脸照得毫无血色。
他脸上的肌肉在剧烈抽搐，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此刻已经碎得拼不起来。
他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布局，他精心设计的陷阱，在伊万诺夫那跨越十年的复仇烈火面前，被烧成了灰烬。
他的手机疯狂震动。
是他的公关总监发来的信息，一连串，急促得像是遗言。
【切割！立刻切割！就说伊万诺夫精神有问题，是蓄意报复！】
【把他定义成一个失败者的污蔑，和我们现在的运营无关！】
【把水搅浑，把话题拉回到魏清欢的番茄上！这是食品安全问题，比陈年旧怨更吸引眼球。】
【快！还有机会！】
林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无数的话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各位媒体朋友，请冷静。”
“伊万诺夫先生……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但很遗憾，他多年前事业受挫，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
“他对我个人，对我们公司，存在很深的误解和偏见。”
“我们对他今天的言论表示遗憾，但不会追究。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眼前的食品安全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网络上，早已准备好的水军立刻发动了攻势。
【理智看待，伊万诺夫就是个疯子吧？输不起就来咬人？】
【十年前的事谁说得清，拿出来跟现在的食品安全问题混为一谈，这不就是想转移视线吗？】
【对啊，就算林越他爹不是好人，跟魏清欢的毒番茄有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
【支持平台自查！食品安全大过天！别被一个老疯子带偏了节奏！】
舆论的风向，在资本的强力操控下，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刚刚还一边倒声讨林越的声浪，开始出现分裂。
一部分人被带偏，重新开始质疑魏清欢的食材。
另一部分人则在愤怒地反驳，两方在直播间的弹幕里吵得不可开交。
整个局面，变成了一锅沸腾的、混浊的烂粥。
这就是林越想要的效果。
只要水够浑，他就有机会脱身。
后台休息室里。
周姐看着手机上飞速变化的舆论分析数据，手心全是冷汗。
“他们开始了！这群混蛋！”
她急得来回踱步，“他们在稀释伊万诺夫爆料的冲击力，想把脏水重新泼回清欢身上。”
团队里的其他人也都一脸绝望。
他们赢了厨艺，赢了人心，却好像永远也赢不了资本的无耻。
只有刘宇宁，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远处舞台上的那片混乱。
他的身影，被休息室昏暗的光线拉得很长，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周姐。”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时候到了。”
周姐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他。
刘宇宁转过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焦急，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冷静。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那是一部款式老旧的手机，却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私人号码。
他找到周姐的号码，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一行字，发送了过去。
【权限解封。】
周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那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烫伤了她的眼睛。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宇宁……”
她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是刘宇宁最后的底牌，是他用自己最巅峰时期的声望和影响力，跟平台换来的、唯一一次、可以调动全网流量的最高权限。
这个权限，他一直封存着，视若珍宝。
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的最后资本。
现在，他要把它用掉。
为了魏清欢。
“不……不要……”周姐的声音哽咽，“你不能这么做！这是你最后的……”
“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刘宇宁打断了她，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他没有再看周姐，而是点开了那个他已经三年没有登录过的，拥有八千万粉丝的微博账号。
“刘宇宁V”。
这个曾经代表着华语乐坛一个时代的名字，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
久到很多人都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宇宁的手指，在发布新动态的界面上悬停。
他没有写长篇大论的控诉，也没有声嘶力竭的辩解。
他只敲下了一个标题。
【第17条的真相】
然后，他从手机相册里，选择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被刻意拍得有些模糊的离婚协议书的一角。
白纸黑字，看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几个字。
“第十七条：……”
下面的具体内容，被手指的阴影和拍摄角度巧妙地遮挡了。
但仅仅是这几个字，加上那个标题，就足以构成一场风暴。
他按下了“发布”键。
屏幕上，那个蓝色的发送进度条，走得异常缓慢。
仿佛每走一格，都在消耗着他过往的荣光。
进度条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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