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

宋妍发誓，那是她这辈子看过的，黄子弘凡脾气最大的一次。

从前领略过黄子弘凡对舒时安的严厉，但在外人眼里，毫无攻击性。此刻的黄子弘凡像一只伸展利刺的刺猬，气焰窜到头顶，眼里的光汇成一束聚焦在饭桌上，众人惊愕。

宋妍握住舒时安的手，她的头枕着黄子弘凡的胸口，难忍喉头的辛辣。

黄子弘凡宋妍，打电话，叫救护车

宋妍已经无暇分析黄子弘凡的语气了。他随即将注意力转向舒时安，用手抹过她额上的汗珠，耳边镇定地询问最近吃的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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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时安的这个梦做了很久。从她的身体被病床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就如同无止尽下坠在云朵做的软垫上。她只记得，车上有黄子弘凡，宋妍，和三两看不清脸，着白衣的人。她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夏天，什么时候那些默契的搭肩，细长的影子开始承载着成长的刻骨铭心。

重解医院派的救护车来接，护士自然也就在黄子弘凡上车后错愕了一下。对了个眼神后，迅速紧急医护处理。

上车下车，到目送舒时安急救，宋妍什么忙也帮不上，急救室的红灯唰地亮起，像影视剧里那样郑重其事。只能蹲在门口打电话。听声音，大毛在和部队哥们正在路边摊喝酒吃肉。

毛柯妍妍！

他大着舌头，有些惊喜的电话，酒精也就是在那一瞬恍然消散了。他只是听宋妍说了，你来解放军医院吧，我求你了……

原来，躺在病床上的视线是这样的。一根根白色的灯管连接起来，在短暂地掠过里像一条路，一条架满路灯的路。

那么长，那么远，在进入另一个空间后戛然而止。舒时安想，像生命一样，像爱情一样。

她听得见黄子弘凡喊她名字，不凶，很温柔，多情的温柔。

舒时安抵了抵下巴，强光从他的眼角渗下来，于是她喊：

舒时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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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时安驶在人生的快车道。可宋妍像是看穿她会遇到踩上急刹的红灯。

而此刻，红灯灭了，如急诊室前的灯一样。她大脑里突然蹦出一句古话，解铃还须系铃人。黄子弘凡刚从里出来，大毛就气喘吁吁地跑来。隔着口罩，宋妍看不清黄子弘凡的全部神情，唯一传达的也只是紧锁的眉，挤在一团。

黄子弘凡她胃的情况怎么会这么差？

眼神从手上的病例表落进宋妍的眼里，她心里也怵得慌。

黄子弘凡宋妍，你应该是最知道她的，还带她去喝酒？

反问的语气明显带着恶狠，一句话插上来，大毛侧身挡住宋妍，把姑娘揽在背后，低语了一句：

毛柯黄子，你别凶她……

宋妍也毫无畏惧的样子。大方地穿过大毛的肩膀，眼睛瞪向黄子弘凡。她总算是明白了，黄子弘凡那双眼睛有多勾人，水一定是个绝佳的比喻。死寂的潭水，汹涌的海水，就像每一滴都充斥着情绪，交汇，再向人涌来。

宋妍黄子弘凡，对此我很内疚，但是…

她推开大毛护在身前的手。

宋妍你和舒时安十年没见了，难道你不内疚吗？

宋妍也是

宋妍理了理被她手指揉皱的牛仔外套衣角，带着金属纽扣的长靴在地上磕出声响。

宋妍对你们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就像握在手中的一条鱼，随时可能因为强劲的摆位而脱手。宋妍夹紧挎包，在逃跑前，捕捉到大毛一张无辜的脸。果不其然，黄子弘凡得到了毛柯凶恶的一指，大概意思是，“敢动我老婆，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