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输得一败涂地

……

他拿着卷子，手臂伸了过来，停在了你的桌面上方。

他的目光落在你的桌子上，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不会侵犯到你领地的地方。

最后，他手腕一松，将那摞卷子轻轻地、准确地，放在了你桌面靠近他那一侧的边缘。

整个过程，他的指尖离你的桌面始终保持着几毫米的距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他放置的位置，却恰好在你摊开的课本旁边，离你正握着笔的右手，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只要你稍微动一下手，或是伸手去拿卷子，就极有可能碰到他的手指。

这是一个试探。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挑衅都更加高明、更加恶劣的试探。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你。

你可以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手，向他、向所有人证明你真的有刺。

或者，你可以不动声色地拿起卷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这又违背了你内心深处那种病态的排斥。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收回手，就那么悬停在你的桌面上空，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自己踏入陷阱。

最终，你选择了最狼狈的一种方式。

你猛地将右手抽离桌面，仿佛那几厘米的空气里也带着病毒。

然后，你用左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飞快地从桌上将那摞卷子扒拉了过来。

因为动作太快，卷子的边缘甚至划到了你的课本，发出一声轻微而刺耳的“刺啦”声。

你飞快地抽出自己的卷子，头也不回地将剩下的往前传去，整个过程快得像在逃离什么瘟疫。

做完这一切，你才敢重新将目光落回自己的桌面。

他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他重新戴上了耳机，靠回椅背，继续看他的小说，仿佛刚才那个精心设计的、小小的困局与他毫无关系。

但你知道，他看见了。

他一定看见了你所有的惊慌失措和色厉内荏。

你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他找到了你的弱点，那个连你自己都不愿去触碰的、最脆弱的开关，然后，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的方式，在你面前，将它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

这场无声的战争，已经从领地的侵占，升级到了精神的凌迟。

你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张分数还不错的文学卷子，上面的红字却像一个个嘲讽的符号，在你眼前不断跳动、模糊。

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此刻正安静地坐在你的身边，用你最厌恶的方式，宣告着他对你情绪的绝对掌控权。

那节文学鉴赏课剩下的时间，你是在一种近乎凝固的窒息感中度过的

你的后背挺得笔直，视线牢牢锁定在面前的课本上，但每一个印刷的铅字都像是扭曲的符号，在你眼前游离、失焦。

你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你所有的感官，都不受控制地集中在了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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