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看不透

……

没有人注意到你们之间这小小的、暗流涌动的交锋。

你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吐出。

你没有去看张凌赫的表情，而是垂下眼眸，打开了自己的笔袋。

你的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平日里惯有的优雅。

你从笔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银色的眉镊。

那是你用来整理细节的工具，此刻却成了你的武器。

在老师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讲课的瞬间，你伸出了手。

你用那把眉镊，精准地夹住了那枚创可贴的一角，将它从你的桌面上拎了起来。

整个过程，你的手指没有一丝一毫碰到它，仿佛那是什么剧毒的污染物。

你以为你会把它扔进课桌下的垃圾桶里。

但那一刻，一个新的念头在你脑中闪过。

你夹着那枚创可贴，手臂平稳地移动，移到了你们两张课桌的交界处。

然后，你松开了眉镊。

创可贴掉落。

你没有就此罢手。

你放下眉镊，用笔盖的一头，隔着包装，将那枚创可贴沿着粉笔线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按压、抚平，直到它完全、牢固地黏在了那道线上。

你像一个严谨的工匠，在加固一道重要的防线。

这个动作无声无息，却充满了力量。

它曾经被你破坏，现在，我用你扔过来的武器，重新将它封印。

做完这一切，你收回了手，将眉镊放回笔袋，拉上拉链。

然后你抬起头，看向黑板，拿起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的心跳依旧很快，但不再是出于惊惶和愤怒，而是一种夹杂着快意的紧张。

这是你第一次，在他设计的游戏里，没有选择被动承受，而是做出了反击。

你感觉到，身旁的视线，第一次带上了某种不同寻常的重量。

你没有回头，但你知道，张凌赫一定看到了你的全部动作。

你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

或许是错愕，或许是觉得无聊，但绝不会是胜利的嘲讽。

过了许久，久到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你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嗤笑。

那声音里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屑，反而带着一丝……兴味。

仿佛一个猎人，发现自己的猎物，并非想象中那样只会惊慌逃窜，而是亮出了虽然稚嫩、却也足够扎人的爪牙。

你强迫自己忽略它，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课堂上。

你认真地做笔记，积极地思考老师提出的问题，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你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那些幼稚的把戏根本影响不到你。

然而，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平静只是表象。

你的神经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时刻警惕着身边那个人的任何动静。

而张凌赫，则表现得出奇的安分。

他没有再做出任何越界的举动，甚至连无意间的触碰都巧妙地避开了。

你宁愿他像之前那样张牙舞爪，至少那样的他，意图是明确的，行为是可预测的。

而现在，他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完全看不透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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