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藏（5）

这一次，梦起始于一场雨。

不是瓢泼大雨，是那种细密、阴冷的雨丝，黏在衣袍上，渗进皮肤里，带走所有的温度。

他和三哥雷闯避在一座荒废的山神庙里，篝火噼啪作响。

雷闯正在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溅起，映亮他眉宇间一抹罕见的沉郁。

character宁哥儿。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了许多。

character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了，就是往自己心里扎刺，拔不出来，只能等着它烂掉。

刘宇宁抬起头，雨水顺着未干透的发梢滑落颈间，冰凉。

刘宇宁三哥，你想说什么？

雷闯盯着跳跃的火焰，粗犷的面容被光影勾勒得有些模糊。

character关于你娘……还有老二。

庙外雨声淅沥，庙内只有火苗舔舐木柴的轻微爆裂声。

刘宇宁的心跳，在那一瞬，似乎停止了。

character当年那件事……是个意外。

character一场混战，谁也看不清谁。老二他那招归藏，气劲收发由心，本是留了力的……可你娘，她冲出来的位置，太巧了……也太不是时候。

树枝在他手中“咔嚓”一声折断。

character等老二发现，已经晚了。

雷闯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那里面是沉痛，还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懊悔。

character就那么一下……你娘就……老二他抱着你娘，在雨里跪了一夜，一句话都说不出。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那把剑，南溟归藏，能吞下别人的招式，却吞不掉他自己心里的悔。

刘宇宁呆呆地坐着，浑身冰冷，比被雨水淋透时更甚。

真相原来如此赤裸，如此……“平庸”。

没有蓄谋已久的恶意，只有阴差阳错的悲剧。

恨意失去了支撑的骨架，软塌塌地委顿下去，露出底下更庞大、更无处安置的茫然。

刘宇宁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干涩。

character告诉你？

雷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character告诉你，他是你的杀母仇人？然后呢？看你恨他？还是让你亲手报仇？

他用力摇头。

character老二他……他宁可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宁可自己背着这枷锁，走到死。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比他的名声，什么都重。

刘宇宁所以他接近我，保护我，是因为愧疚？

character起初或许是。

雷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character可现在……宁哥儿，你看他看你的眼神。那只是一个愧疚的人该有的样子吗？

那里面，掺杂了太多他不敢深究的东西。

——

梦境的画面在此扭曲、跳跃。

像是被无形的手粗暴翻动的书页。

他看见自己站在南溟吾玄的面前，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玉笛，指节泛白。

南溟吾玄的身影在晃动的烛光里凝滞了，那双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露出了后面深不见底的、荒芜的虚空。

他望着刘宇宁，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一个几乎看不见弧度，却重若千钧的动作。

然后，他转身，玄色身影融入门外的黑暗中，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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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沉默的南溟不会说出真相，所以这个真相是大智若愚的雷调查出来的，最真的真相。

但其实也不是真的。

因为里面有一句话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