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星走出地铁口时，早高峰的人流正顺着台阶涌下来。她穿着洗得发蓝的白色T恤，胸前印着只咧嘴笑的卡通猫，耳朵尖的颜料被洗衣机磨得发淡，白色短发用黑色皮筋随意束在脑后，碎发贴在颈侧，被晨风吹得轻轻晃。手里攥着的参赛证边缘被捏得发皱，照片上的女孩没笑，银灰色眼眸里透着和年龄不符的冷意——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比赛，也是第一次独自穿过这么拥挤的街道。
路边的早餐摊飘来油条的香气，几个上班族举着豆浆杯快步走过，手机屏幕亮着，正播放着苏曼妮主演的青春电影预告片。“曼妮今天也要去比记忆力赛吧？肯定是冠军！”“那还用说，人家可是启元科技力推的艺人，节目都内定好的。”议论声飘进林澜星耳朵里，她抬头瞥了眼公交站的电子屏，苏曼妮穿着粉色纱裙，对着镜头比心，眼尾的亮片闪得刺眼。她收回目光，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光脚踩在帆布鞋里的脚趾蜷了蜷——从父亲三年前在实验室爆炸中去世后，她就只在出门时穿鞋，家里的地板永远留着她光脚走过的痕迹，父亲总说“光脚能贴紧地面，脑子更清醒”。
演播厅外的广场上挤满了粉丝，举着“苏曼妮必胜”的灯牌，看见林澜星走过来，有人皱眉打量：“这是谁啊？也是参赛的？”“没见过，估计是替补吧，凑数的。”她没理会，径直走向选手通道，手里的参赛证被工作人员扫过，机器“嘀”了一声，屏幕上跳出“替补选手·林澜星”的字样。休息室里，几个选手围着苏曼妮，递水递零食，苏曼妮坐在中间，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记忆题库，嘴角挂着标准的微笑：“大家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林澜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旧笔记本——封面是父亲送的，印着化学公式，内页记满了她自创的记忆法，边角被翻得卷了毛。窗外，阳光落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极了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的火光。她闭上眼睛，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那是父亲教她的“节奏记忆法”，用心跳的频率对应数字顺序，曾经帮她在一周内背完了高中化学全书。
“妹妹，你也是来比赛的？”苏曼妮走过来，粉色指甲划过林澜星的笔记本，“这笔记挺认真的，不过记性好也没用，比赛要看运气的。”林澜星睁开眼，银灰色眼眸里没什么温度：“运气不如实力。”苏曼妮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转身时小声对旁边的人说：“装什么清高，一会儿就让她知道厉害。”
下午三点，比赛正式开始。选手们坐在舞台中央的答题席上，林澜星的位置在最角落，灯光照不到，只有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第一环节是“随机数字记忆”，一百个数字每秒闪过一个，苏曼妮握着笔，偶尔偷偷瞟一眼台下——林澜星注意到，启元科技的经纪人正举着写有数字的纸牌，在观众席后排比划。她没拆穿，只是在数字停止闪烁的瞬间，笔尖在答题纸上飞速移动，墨痕连成线，像在写一行无人能懂的代码。
“苏曼妮，错5个；林澜星，全对！”裁判的声音落下，全场哗然。苏曼妮的脸瞬间白了，握着笔的手微微抖，经纪人在台下皱紧眉头，对着她比了个“稳住”的手势。接下来的“词语联想”环节，林澜星把五十个毫无关联的词语编成了一个故事：“台灯下的猫啃着苹果，苹果里藏着钥匙，钥匙打开了装满星星的盒子……”故事讲完，裁判宣布正确率100%，台下的粉丝安静下来，有人开始举着手机拍林澜星。
最后一轮“扑克牌记忆”，两分钟内记住一副打乱的牌序。苏曼妮咬着唇，额角渗出细汗，而林澜星只是闭上眼睛，手指在腿上模拟洗牌的动作——她的大脑像台精密的电脑，将每张牌的花色、数字转化成图像，储存在记忆库里。时间到，两人同时交卷，等待结果的间隙，苏曼妮突然站起来：“我怀疑她作弊！她肯定提前看过牌！”
林澜星抬眼，目光扫过苏曼妮：“你可以让裁判重新换一副牌，我再记一次。”全场安静下来，裁判真的换了一副新牌，林澜星只用了一分五十秒，就准确写出了所有牌序。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到她面前：“林澜星同学，请问你有什么获奖感言？”她接过话筒，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启元科技经纪人铁青的脸上：“真正的记忆不需要作弊，就像真正的实力，藏不住。”
掌声突然响起来，比给苏曼妮的更热烈。林澜星接过镀金奖牌，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转身走下舞台时，苏曼妮的经纪人拦住她，声音压得很低：“小姑娘，别太得意，有些路走太急，容易摔跟头。”她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奖牌，走出演播厅时，天色已经暗了，路边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落在她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路过一家玩具店，橱窗里摆着最新款的卡通猫手办，和她T恤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林澜星停下脚步，脸贴在玻璃上看了很久，手伸进裤兜摸了摸——母亲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到，口袋里只有几块零钱。她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到十字路口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边驶过，车窗降下，苏曼妮的经纪人对着她冷笑了一声，然后车子加速离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帆布鞋。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林澜星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微弱的光。她踢掉帆布鞋，光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脚趾蹭过地毯边缘的流苏——那是父亲生前买的，上面印着星星图案。冰箱里只剩一瓶牛奶，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走到电脑前坐下，屏幕上显示着启元科技的加密系统界面——白天比赛时，她听见经纪人说“公司的核心软件不能出问题”，好奇心驱使下，她决定试试破解。
她戴上耳机，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跳动。凌晨两点，她终于破解了那个加密软件，露出了里面隐藏的文件——那是“启元科技”未公开的软件开发核心包，里面包含了大量用户隐私数据。林澜星皱了皱眉，她本来只是想测试自己的技术，没想到会发现这么严重的问题。她犹豫了一下，在后台留下一行字：“漏洞太多，建议删除隐私数据，否则后果自负。”然后关闭了界面，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不知道，这行带着挑衅的代码，已经被启元科技的监控系统捕捉到。第二天一早，启元科技的高层召开紧急会议，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将林澜星的资料扔在桌上，冷冷地说：“把她处理掉，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旁边的人点点头，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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