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带着几分对东宫的敬畏。
宜修起身理了理旗装的裙摆,走到院门口时,正见马车旁立着个穿东宫侍卫服的太监,见了她便躬身行礼:“奴才参见宜修格格,太子殿下在车里等您。”
她站在马车前,指尖攥着帕子,犹豫了片刻。
前世她对胤礽只有敬畏,从未敢与这位储君有过多牵扯,可如今这辆车,却像是一道不得不跨的坎。
正纠结着,车厢里突然传来胤礽略带不耐的声音,带着太子特有的矜贵与威胁:“怎么?孤的车,你还敢不上?”
宜修心头一凛,知道再犹豫只会惹来更多猜忌。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车帘。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明黄色锦缎垫子,胤礽斜倚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
“孤才不是特意来接你的,佟嬷嬷今日染了风寒,怕误了你的事,才托孤顺路带你一程。”
宜修屈膝行了半礼,在他对面的软垫上坐下,轻声应了声:“谢太子殿下。”
车厢里瞬间陷入寂静,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轱辘”声。
宜修垂着眼,看着自己素色的裙摆,没打算主动开口。
她知道胤礽的性子,骄傲又多疑,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系统在识海里小声吐槽:“这太子也太别扭了,明明是特意来的,还说顺路。宿主,他是不是想拉拢你啊?”
宜修没接话,只是用余光瞥了眼胤礽。
他依旧拿着书,可书页半天没翻一页,显然也没心思看书。
她心里清楚,胤礽今日来,绝不会只是“顺路”接她这么简单。
果然,没过多久,胤礽就憋不住了。
他放下书,目光落在宜修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你不想嫁老四是吗?”
这话来得突然,宜修却没太惊讶。她抬眼看向胤礽,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神里满是疑惑,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显然对她的转变很是不解。
宜修轻轻勾了勾唇角,语气平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反正她心里早就有了盘算,这次选秀,嫁给胤禛的人只会是柔则。
前世柔则靠着“白月光”的名声,在胤禛府里过得风生水起,哪怕后来性子暴露,胤禛也念着旧情对她多有包容。
可这一世,她偏要让柔则亲手打破这层假象,让胤禛看看,他心心念念的“温婉可人”的纯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宫的争斗她尚且不怕,更何况是后宅的家长里短?
那些柴米油盐、妯娌纷争,最能磨掉人的伪装,也最能掀开柔则的真面目。
胤礽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脱口而出:“你之前不是非老四不可的吗?”
在他的印象里,宜修一直是个沉默寡言又端庄的。
当年胤禛还只是个不起眼的阿哥时,刚刚成亲那会儿眼底的爱慕几乎藏不住。
后来胤禛渐渐地势大,宜修更是四贝勒府,雍亲王府的贤内助。
连皇阿玛都曾夸过她,除了太子妃,后宫里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体面,端庄大方的福晋了。
可如今的宜修,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她眼底没有了往日的爱慕,只剩下一片平静,仿佛“嫁给胤禛”这件事,对她来说早已无关紧要。
宜修端起车厢里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殿下,人总是会变的。从前我觉得,嫁给四阿哥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能让府里的人高看我一眼。“
”可入宫这几日,见了贵妃娘娘的处事,见了宫里的人情冷暖,才明白,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却又透着几分坚定:“四阿哥再好,终究不是我的良人。“
”他心里装着太多东西,我不想做他棋盘上的棋子,更不想在他的后宅里,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浪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