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那副冷情模样又浮上心头，上次宫宴上她给佟贵妃布菜时，眼神里的恭顺瞧着半点不假。
可偏偏就是这个看似无争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搅黄了德妃的算计。
连带着自己想借赐婚借口试探宜修的念头也落了空。
“继续盯着，”胤礽转过身，语气沉了几分，“别只看她明面上的动静，她身边的丫鬟、太医院来往的药材，哪怕是倒出去的药渣，都得查清楚！“
”孤倒要看看，她到底藏着什么手段。”暗卫应声退下，殿内只剩烛火噼啪作响，映着胤礽眼底的疑云，久久不散。
宜修刚将最后一味当归倒入药臼，脑海里就炸开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那语调里满是不解与急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雀儿。
“宿主！你怎么就只要了道婚姻自主的圣旨啊？空白圣旨多香啊！不管是免罪还是求赏，以后都能救命，你这到手的金疙瘩怎么说扔就扔？”
药杵顿在半空，宜修垂眸看着臼中细碎的药末，指尖轻轻捻了点，草药的清苦漫上指尖。
她没急着回话，只慢里斯条地将药末过筛，细白的粉末落在瓷碟里，像堆揉碎的雪。
直到系统的催促声又响了一遍，她才淡淡开口：“你忘了康熙是什么人？”
“他是皇帝啊，这我知道！”系统的声音透着困惑，“可正因为是皇帝，空白圣旨才管用啊！”
“就是因为他是皇帝，这空白圣旨才碰不得。”
宜修将瓷碟盖好，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株刚抽新芽的玉兰。
余光洒在花瓣上，暖得晃眼，可她眼底却没半分暖意，“康熙这人，最忌的就是旁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怕有人觊觎他手里的权。“
”你要一道空白圣旨，明摆着是为自己留后路，是防着他，也是防着往后的变数。他那样多疑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你的心思？”
系统沉默了片刻，声音弱了些：“可婚姻自主的圣旨，也没那么管用吧？顶多就是不让人逼你嫁人……”
“没那么管用？”宜修轻笑一声，指尖划过，“你可知上三旗的格格，从出生起就没有‘自主’二字？要么选秀入宫，困在这四方宫墙里，一辈子看皇帝的脸色。“
”要么被指婚给王公贵族，做颗拉拢势力的棋子。我要这道圣旨，不是为了选个良人，是为了攥住自己的命。”
她想起那日在乾清宫见康熙的情景，至今仍觉心口发紧。
那天她穿着一身素色宫装，手里捧着刚熬好的润肺汤，在殿外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被传进去。
康熙坐在龙椅上，手里翻着奏折，头也没抬，只淡淡问：“乌拉那拉氏，你求见朕，是为了老四的婚事？”
宜修屈膝跪下，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波澜：“万岁爷明鉴，臣女今日来，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四阿哥和姐姐。”
“哦？”康熙终于抬了眼，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要把她的心思看穿，“你倒说说，为了他们什么？”
“德妃娘娘之前有意让臣女做四阿哥的侧福晋，臣女感念娘娘抬举，也知道这是臣女的福气。”
宜修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裙摆，“可前几日臣女去看姐姐，见她对四阿哥情意深重，四阿哥待她也一片真心。“
”臣女若是硬凑上去，反倒成了两人之间的阻碍，也辜负了四阿哥的心意。”
她顿了顿，听到殿内的烛火噼啪作响，像是在替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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