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康熙,眼底藏着几分探究,“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在这个年纪,有这般心性。”
康熙闻言,指尖的动作顿了顿。
他何尝没有这般疑惑?
乌拉那拉府的二格格,早年在府里并不受重视,生母早逝,嫡母冷淡。
按说该是个怯懦敏感的性子,可如今瞧着,却比宫里的老人还要沉得住气。
他想起先前应允宜修“自主抉择婚事”的话,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惋惜。
若这妮子的生母身份再高些,或是乌拉那拉府能多给些支持,便是做太子妃,也未必不可。
“她的过往,暗卫还在查。”康熙拿起御案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却没驱散心底那点可惜。
“不过眼下看来,心性最是难得的沉稳。你几个弟弟里,老四性子冷,老八太圆滑,若能有这般女子在身边提点,倒是桩好事。”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已是将宜修视作了皇子福晋的备选。
胤礽没有接话,只是想起先前在御花园偶然撞见的场景。
宜修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看书,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风吹动她的裙摆。
她却浑然不觉,目光只落在书页上,那股子安静的劲儿,倒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让人看不透底。
他那时只当是个寻常的秀女,如今想来,那潭水里藏的,怕是比他想的还要多。
“皇阿玛既已应允她自主择婿,想来也是看重她这份难得的主见。”
胤礽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只是儿子总觉得,她这般沉稳,未必是心甘情愿,倒像是……被逼出来的。”
毕竟,哪个姑娘家不想活得自在些,若非经历过旁人没吃过的苦,怎会小小年纪就把自己裹得这般严实?
康熙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宫里宫外的算计,自然明白“沉稳”二字背后,往往藏着多少委屈和无奈。
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御案上那本关于宜修的卷宗上,指尖轻轻点了点纸页:“不管是逼出来的,还是天生的。“
”这般心性,不管在哪里在宫里、在王府里,都能立得住脚。你且看着吧,老四必定悔之莫及。”
殿内的烛火又跳动了几下,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胤礽望着皇阿玛眼底的期许,心里那份好奇更甚。
他倒真想知道,这位乌拉那拉府的二格格,到底藏着怎样的过往。
宜修指尖捻着账本边缘,宣纸上细密的墨迹被指腹蹭得发毛。
系统的电子音还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她却只盯着“月入三千两”那行字,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
“怀疑便怀疑罢。”她漫不经心地将账本拢起,紫檀木桌案上的银算盘珠子被指尖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响。
“在府里受的的委屈,本就是刻在我骨血里的东西,何须作假?”
系统沉默片刻,又补了句:“宿主,康熙似有打算再召您入宫问话,胤礽也托人递了消息,想约您在京郊别院见一面。”
“见我?”宜修拿起桌边的玉簪,对着铜镜细细描了描鬓角。
镜中的女子眉眼清丽,只是眼底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
“一个想探我是否有利用价值,一个想装模作样博个‘体恤臣女’的名声,倒也般配。”
她想起昨日费扬古差人送来的那盒“糕点”。
从来都是柔则爱吃的。
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
那些欺她、辱她、踩她上位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告诉他们,我身子不适,怕是赴不了约。”
宜修放下玉簪,重新翻开账本,指尖落在“绸缎庄”那一页,“至于入宫问话,便等我把城西那处铺面盘下来再说。“
”毕竟,没有足够的底气,怎么跟皇家讨价还价?”
系统应了声“好”,便没了声响。宜修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飘落的银杏叶,眼神愈冷漠。
嫡庶尊卑又如何?
那些欠了她的,她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