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口中的老宅,坐落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小村落边缘
白墙黑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水电网络一应俱全,显然是时常有人打理。
这里的生活节奏骤然慢了下来。
没有不请自来的访客,没有充满恶意的窥探
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和远处稻田里起伏的蛙鸣
沈听澜紧绷了几周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他的能力在这里似乎也找到了更温和的用途。
清晨,他会跟着王胖子去村口那棵据说有五百年的老樟树下坐坐
王胖子跟着村里的老人学钓鱼,他就靠在粗糙的树干上,闭上眼睛。
他不再需要费力去“翻译”那些强烈的执念或怨气。
老樟树的“念头”缓慢却厚重,传递着几百年来关于村庄、雨水和阳光的记忆片段。
偶尔,他能“听”到某个很久以前在此歇脚的货郎残留的一丝疲惫
或者是听到某个古代浣衣女的声音,仔细听的话,是在哼唱的半句早已失传的山歌。
这些信息微弱而平和,如同背景音乐,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午后,吴邪会搬个竹椅在院子里看书,或者整理他带来的笔记。
沈听澜就蹲在角落那口废弃的石井边。
闲下来的时候会让他想起吴山居,想起杭州。
吴邪“想家了?”
吴邪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刚洗好的桃子。
沈听澜接过桃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漾开。
沈听澜“有点。”
沈听澜“但也觉得这里很好。”
吴邪“嗯,”
吴邪在他旁边的石阶上坐下
吴邪“有时候,停下来看看别处的风景,不是坏事。”
变化最大的是王胖子。他迅速和村里人打成一片
凭借一手从“御厨亡灵”那儿学来的、改良过的厨艺,很快征服了左邻右舍的胃。
邻居都喜欢的他不得了,今天张婶送来自家腌的咸菜,明天李叔拎来刚捞的河鲜。
王胖子系着个围裙,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
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俨然一副“乡村大厨”的派头。
他甚至开始跟着村里的木匠学手艺,说是要给他和云彩的将来打几件家具。
刨花飞舞中,他专注的样子让沈听澜觉得既新奇又有趣。
小哥则依旧是那个小哥。
他有时会消失半天,回来时手里可能提着两只山鸡,或者几枚野鸟蛋。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屋檐下,擦拭着他的刀,或者看着远山出神。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安全感。
一天晚上,沈听澜尝试着,将老樟树传递给他的一段关于几十年前一场社火的热闹记忆碎片,
用那种苍凉呜咽的埙声,断断续续地吹奏出来。
埙声在寂静的山谷里飘荡,并不成调,却奇异地与这山野的气息融为一体。
吹到一半,他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
沈听澜“吹得不好。”
坐在门槛上的王胖子却用力拍手
王月半“好听!有内味儿了!比那些流行歌有味道多了!”
吴邪也笑着点头
吴邪“是很有意境。”
一直闭目养神的小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里是罕见的平和。
沈听澜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被利用觊觎的“异类”,他只是沈听澜。
一个可以和古树聊天、吹不好听的埙、被家人包围着的普通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