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那句话,就像像野草,蔓延到我整个强大(假的)的内心。
他听见了?!他怎么能听见?!
我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本能就是:装傻!
我维持着张起灵标准的淡漠表情,甚至微微偏了下头,用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疑惑的眼神回望他。
吴邪看着我毫无破绽的反应,自己也愣住了,他揉了揉耳朵,脸上露出自我怀疑的神色:
吴邪“难道……是我太紧张,出现幻听了?”
对对对!就是幻听! 我内心疯狂点头,快说服你自己!
王月半“啥幻听?天真你听见啥了?”
吴邪“我好像听见小哥在心里说话……”
吴邪“说什么拼了什么的……”
王月半“害!”
胖子一听,大手一挥,浑不在意
王月半“我当什么呢!那肯定是你的战斗直觉!”
王月半“咱们跟小哥多少年过命的交情了,心灵感应!懂不懂?”
胖子!你是我亲兄弟! 我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这个解释完美!
然而,我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报应就来了。
我们三个坐在院子里乘凉,胖子又在兴致勃勃地复盘,吹得唾沫横飞。
我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吴邪在昏暗灯光下安静的侧脸,忍不住习惯性地开始内心吐槽:
我「崽今天好像吓到了,话都少了,心疼。」
我「胖子这牛吹得,天花板都快被你吹破了。」
我「晚上有点凉,吴邪好像就穿了件单衣,可别感冒了……」
就在我想到“感冒”这两个字的时候,吴邪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他揉揉鼻子,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这还没完。
紧接着,我心里又飘过一个念头
我「胖子口水都快喷我脸上了……」
下一秒,正说得激情四射的胖子,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王月半“咳!咳咳咳……哎呦喂……呛、呛死胖爷我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和吴邪,同时看向了咳得面红耳赤的胖子。
然后,我们俩又同时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转向了彼此。
吴邪的眼睛在夜色里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这绝对不是我幻听”!
而我的眼神里,只剩下“完蛋了证据确凿”的绝望。
“……”
“……”
死一般的寂静。
胖子好不容易顺过气,看看我,又看看表情惊疑不定的吴邪,小眼睛眯了起来。
王月半“不对。”
王月半“你俩肯定有事儿!从白天就不对劲!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王月半“是不是小哥身体出问题了?
吴邪张了张嘴,表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他指指我,又指指自己的脑袋,语无伦次
吴邪“他……小哥他……我好像能……听见他心里在想什么!”
王月半“啥?!”
胖子嗓门拔高,一脸“你逗我”的表情
王月半“读心术?!天真你什么时候觉醒的这种超——”
胖子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极度的紧张和“破罐子破摔”的情绪驱动下,我,张起灵,张开了尊口。
我用那标志性的、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声线,清晰地说道:
我“……对不起,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张起灵。”
“……”
“……”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胖子脸上的表情,在零点五秒内,从“调侃”到“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彻底凝固成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呆滞?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发出闪电般的……sorry,我能回归正题),仿佛看到了青铜门在自己面前跳科目三。
好几秒后,他才极其缓慢地,扭头看向吴邪,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音
王月半“天、天真……我是不是……也出现幻听了?小哥他……刚才说啥?”
吴邪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干涩
吴邪“他……他说……他不是小哥……”
“哐当!”
胖子手里攥着的、原本准备用来嗑瓜子的不锈钢小碟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他毫无反应,只是继续用那种被雷劈了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然后,他猛地抬手,“啪”地给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
王月半“嘶——疼!”
他倒抽一口凉气,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下一秒,胖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后退三大步,手指颤抖地指着我:
王月半“你你你……你是谁?!你把我们小哥怎么了?!妖怪?!借尸还魂?!”
瞧瞧,胖子都变调了。
看着他这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和我身边吴邪那紧张又难过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一部分。
我继续用那张起灵式的、能冻死人的语调,说出了极其不符合人设的、带着一丝无奈和恳求的话:
我“我不知道我怎么来的。但我没想伤害任何人。”
我“你们的张起灵……他应该还在,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我顿了顿,看向吴邪,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我“还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能听见我……心里在想什么。”
空气再次凝固。
胖子脸上的表情从“极度惊恐”慢慢转变为“极度懵逼”,他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小眼睛里的光芒疯狂闪烁。
忽然间,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节点,猛地一拍大腿!
王月半“哦——!!”
这一声“哦”百转千回,充满了恍然大悟的震撼。
他脸上的惊恐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兴奋和“原来如此”的狂喜。
他一个箭步冲回来,绕着我来回走了两圈,像观察什么稀有文物,嘴里啧啧称奇:
王月半“一体双魂!绝对是!咱小哥这是……身体里住了个房客啊!”
他猛地停下,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我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眼睛亮得吓人,激动地对还在发懵的吴邪说:
王月半“天真!破案了!全他娘的破案了!”
王月半“怪不得小哥从门里出来后就一会儿塞糖一会儿编辫子!那根本不是小哥!”
王月半“是这位……这位‘房客’兄弟的个人爱好!”
他松开我,兴奋地搓着手,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惊天大秘密:
王月半“兄弟!怎么称呼?哪儿来的?”
王月半“跟我们小哥……怎么分摊房租?啊不是,是怎么共用身体的?”
我看着胖子在短短几分钟内,从担忧到惊恐再到极度兴奋的全过程,看着他那双充满求知欲和……莫名接纳意味的眼睛。
我沉默了。
我用张起灵的脸,做出了一个“我服了”的微妙表情。
然后,我听见自己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认命的疲惫,回答道:
我“……叫我江沐就行。”
我“至于怎么来的……我说我睡一觉就这样了,你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