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和张起灵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沉寂。
不像古井，更像宇宙诞生前的那片黑暗，数年光阴都沉淀在里面，透不出一丝波澜。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我只是迷雾里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我「……完了，好像有点太吵，把他吵烦了？」
我瞬间怂了，僵在原地。
我试图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结果嘴角刚扯开，就听见他用那和现实世界里一模一样、却更显空灵冰冷的声音开口：
张起灵吵。
一个字，言简意赅，杀伤力极强。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闭嘴！」
我立刻在内心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在心中发声，努力让思绪平稳、清晰：
我「那个……张起灵？你好，我叫江沐。」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在你身体里了。」
我「吴邪和胖子都很担心你。我们……我们是想办法进来找你的。」
听到这两个名字，他那双无波动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有戏！
我心中狂喜，立刻加大力度，开始单方面输出：
我「吴邪现在可好了，就是有点爱操心……胖子还是老样子，天天研究新菜……」
我「我们还去了个厨子墓，结果遇到禁婆了！我跟你说，那禁婆的头发……」
我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他，忽然又吐出一个字：
张起灵辫子。
我！！！
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编辫子的事？！难道他其实一直有感知？！
我的脸瞬间爆红。
我「你……你看到了？那个……我就是顺手，顺手……有点强迫症……」
我试图解释，越描越黑。
他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原先的清冷寂静感，少了很多。
他不再看我，重新低下了头。
我的意识被一股力量推着开始“上升”。
猛地睁开眼，我回到了现实。
吴邪和胖子焦急的脸凑在眼前，张海客则站在稍远处，目光锐利地观察着我。
张海客族长，感觉如何？
张海客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探究。
我立刻进入影帝模式，用张起灵式的淡漠眼神扫过他，微微颔首，惜字如金
我尚可。
吴邪急得不行，但又不能在张海客面前明说，只能拼命用眼神问我：怎么样？看到了吗？小哥怎么样？
我接收到了他的信号。于是，在张海客看不到的角度，我对着吴邪，用张起灵那张冷脸，极其轻微地眨了一下右眼。
同时，我的内心弹幕疯狂刷过：
我「看到了看到了！你们家小哥好着呢！」
我「在一片雾里装深沉！就是嫌我吵！」
我「他还知道我给禁婆编辫子！阿妈我社死了啊啊啊！」
吴邪看到我眨眼的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紧接着，他显然“听”到了我后面那一大串内心嚎叫。
他的表情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
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然后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抽搐，像是在拼命压抑着大笑。
他的脸憋得通红，肩膀开始微微发抖。
胖子看着吴邪这突然变得极其古怪的表情，一脸懵逼，小声问
胖子天真，你咋了？抽筋了？
吴邪猛地低下头，用手死死捂住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被强行压抑的、闷闷的“咯咯”声，整个身体抖得像筛糠。
张海客皱起了眉
张海客 吴邪，你没事吧
吴邪没、没事！
吴邪抬起头，脸憋得发紫，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艰难地找借口
吴邪就是……就是突然想到……想到胖子昨天讲的一个笑话！
吴邪对！笑话！后劲太大了！哈哈哈嗝——！
胖子：“？？？” 我昨天讲什么了？
张海客看着行为异常的吴邪，又看了看一脸“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眼神中的疑惑更深了。
我维持着高冷的面瘫脸，内心却松了口气。
很好，蒙混过关。
虽然沟通效果堪忧，但至少确认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张起灵的意识，真的还在！
回去的路上，吴邪终于不用再忍，在车里笑得前仰后合，断断续续地把“吵”和“辫子”的梗分享给了胖子。
胖子听完，拍着大腿狂笑
王月半哈哈哈哈！吵！辫子！小哥这关注点绝了。
笑完，胖子又欣慰地总结
王月半不过，能联系上就是天大的好事！说明咱们的路子没错！
吴邪也笑着点头，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希望。
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第一次正式会面，虽然被当事人评价为“吵”，并惨遭社死攻击。
但在张海客眼皮底下成功传递情报，并且没有崩人设！
这波，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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