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小舞依言向左拐去。可刚转过屋角,一道纤细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他收势不及,轻轻撞了上去。
很轻的力道,那人却被撞得微微一个趔趄。
唐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对方的手臂,入手处却是一片异样的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竟不似常人的体温。
他定睛一看,心头微动——正是方才在小径尽头惊鸿一瞥的那个黑裙少女。
她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眸抬起来,空茫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落在某个遥远的虚空。
“小心。”唐三稳住她,低声道,指尖那过分的冰凉让他没有立刻松开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小舞话说到一半,待看清女孩的面容时,不由得微微一怔,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离得近了,才更觉惊心。
女孩的肌肤苍白得近乎剔透,在阳光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一双瞳仁极大极黑,却缺乏焦点,空洞地映不出周遭的光影,如同精心烧制却忘了点睛的瓷偶。连本该有些血色的唇瓣,也泛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淡白。
眼尾处一颗极小的淡痣,像是不小心溅落的墨点,无声地加剧了那种易碎感。她周身似乎只有极致的黑与纯粹的白,对比强烈,再无其他色彩。
美得…近乎失真,带着一种非人间的静谧。
仿佛一件不该存在于这喧嚣尘土中的易碎瓷器。
女孩轻轻挣脱开唐三搀扶的手,那细微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忽地侧过身,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肩颈随之轻颤,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所折断。
“你没事吧?”唐三急忙问道。
小舞看着女孩那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也忍不住蹙起眉头,压低声音对唐三道:“小三,你不会真把人撞坏了吧?”
这实在不能怪小舞多心,实在是这女孩的模样太过脆弱,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唯恐她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
被她这么一说,唐三看着女孩愈显苍白的脸色和因急促呼吸而微微颤动的纤细身影,心底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女孩又低低地咳了一阵,才渐渐缓过气来,呼吸微促,过了片刻,她才抬起眼,声音轻弱得如同耳语,还带着一点咳后的沙哑,却奇异地有种抚慰人心的温柔:“…别担心,我没事的。是老毛病了,不是你们的原因。”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扶你去阴凉处休息一下?”小舞仍有些不放心,目光关切地落在对方苍白的脸上。
她看起来可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女孩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她顿了顿,那双空洞的黑眸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声音轻弱,“你们是来报名的吗?”
“嗯嗯!”小舞点头,随即忍不住追问,“你……也是来报名入学的吗?”
她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困惑。
魂师的身体素质普遍远超常人,即便是辅助系魂师,也绝少与“虚弱”二字挂钩。
而眼前的女孩,看上去比普通人还要孱弱许多,身上更是几乎感知不到丝毫魂力波动,实在不像是一名魂师。
可她看上去也就和他们年纪相仿,这个年纪的少女,出现在这学院深处,如果不是来报名,又是为了什么?
“小言。”
戴沐白的声音从唐三和小舞身后传来,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那黑裙少女闻声,脚步微微一顿,朝戴沐白的方向极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停留,只是继续迈开步子,身影很快隐没在院落的拐角,像一抹无声融化的墨迹,悄然而逝。
戴沐白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低声自语:“这家伙,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
“她是……?”唐三看着女孩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问道。
“是我们学院的学员。”戴沐白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常,“等你们正式入学,自然会认识她。”
“她真的是魂师?”小舞仍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可她看上去……”
“看上去弱不禁风?”戴沐白接过话头,摇了摇头,神色间露出一丝复杂,“恰恰相反。她的武魂非常强大,强大到……她的身体几乎无法承载。”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是武魂本身,拖垮了她的身体。”
“强大到拖垮身体?!那是什么样的武魂?”小舞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戴沐白却只是摆了摆手:“这个嘛,等你们真正通过考核,成为这里的学员自然就知道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他侧过身,示意另外两人跟上,“你们四个的魂力都超过了二十五级,可以直接免试前三关。跟我去最后一关吧。”
这时,唐三才注意到,戴沐白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少女。
一位身着合身的黑色劲装,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神色却清冷如冰,一双淡紫色的眼眸中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另一位则是一头柔顺的棕色长发,身着淡蓝色裙装,气质温婉如水,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正安静地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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