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东偏殿烛火摇曳,龙涎香比往常浓了三倍。年世兰独自坐在罗汉榻上,鎏金护甲在指尖转动,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宫知弦进门时,瞥见那断裂处已然修复如初,仿佛昨夜池边见到的血色月影不过是幻觉。
"奴婢参见娘娘。"她低着头行礼,袖中藏着的半截护甲硌得手心生疼。
年世兰没让她起身,反而伸手抚上她发顶。温热的掌心压得她脖颈微弯,能闻到华妃身上不同寻常的香气——不是平日里清雅的茉莉,而是带着几分辛辣的沉水香。
"抬起头来。"年世兰的声音像浸了蜜糖,手指却掐进她后颈肌肤。
宫知弦仰起脸,正对上华妃含笑的眼。烛光下,那颗泪痣微微发颤,像是要滴出什么来。
"本宫待你不薄。"年世兰忽然收紧手指,"为何要背叛我?"
殿内寂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响。宫知弦喉头发紧,瞥见案几上放着个黑漆木匣,盖子半掀着,隐约露出半截鎏金护甲。和她袖中的那截一模一样。
"奴婢不敢。"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上雕花木椅。
年世兰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殿内回旋。她站起身,珊瑚红裙扫过青砖地,带起一阵凉意:"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偷藏了东西?"
宫知弦感觉袖口一松,护甲滑落出来,撞在地砖上发出清脆声响。年世兰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
"果然是她。"年世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恨意,"连手段都一模一样。"
"娘娘误会了。"宫知弦蹲身去捡护甲,"奴婢只是..."
"住口!"年世兰突然踢翻鎏金烛台,火焰窜起半尺高,"你以为本宫不知道这护甲的来历?"
宫知弦愣在原地。烛光映着年世兰苍白的脸,她忽然想起采星说过的话——当年...
"这是信物。"年世兰从木匣里取出另半截护甲,"本不该断的。"
两截护甲相碰,发出轻响。宫知弦看见断裂处都有暗红痕迹,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娘娘..."她想说什么,却被年世兰抓住手腕。
"这张脸..."华妃的手指划过她眉骨,停在眼角,"和她太像了。"
宫知弦浑身一颤。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说这话。从她踏入翊坤宫那天起,年世兰看她的眼神就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来...
"我不是她。"她用力挣脱,声音发抖。
年世兰踉跄后退,撞在多宝阁上。架子晃动,一个青瓷瓶摔在地上,碎片溅起火星。
"那你又是谁?"年世兰突然冷笑,"若不是长得像她,你以为本宫为何留你在身边?"
宫知弦心头一震。她转身要走,却被拽住衣袖。
"你以为本宫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待?"年世兰的声音带着哽咽,"为何教你梳头、给你赏赐?"
殿内飘起细小的灰烬。宫知弦想起那些深夜,年世兰靠在她膝头说梦话的样子;想起她说"我要你记住今晚"时的力道;想起敬嫔侍寝那晚,她攥紧护甲的模样。
"那娘娘又为何不敢直面真相?"她转身直视年世兰的眼睛。
华妃松开手,宫知弦跌坐在地。两人隔着摇曳烛光对视,空气中漂浮着未燃尽的灰烬。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年世兰低声问。
"我只知道..."宫知弦站起身,"我不该是任何人的替身。"
年世兰突然笑出声,笑声比哭还难听:"好啊,很好。"
殿外传来更鼓声。远处乌鸦惊飞,翅膀扑棱声混着风声灌进来。
"那你又是谁?"年世兰再次问道。
宫知弦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系统提示适时响起:"好感度冻结,剧情关键节点触发。"
她转身离开时,瞥见地上两片护甲碎片。烛火将熄,倒影中映出两张相似的脸。
\[未完待续\]夜风掀动帘角,送进几片枯叶。年世兰忽然松开手,宫知弦踉跄后退,撞在青砖墙上。她扶住墙根稳住身形,再抬头时,正对上华妃含笑的眼。
那笑容像淬了冰的琉璃,映着将熄的烛火,折射出刺目的光。
"娘娘..."她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殿门被猛地推开,冷风卷着细雪扑进来。采星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散乱,衣襟歪斜:"娘娘不好了!浣衣局..."
年世兰眉头一皱,采星话未说完便住了口。她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地上两截护甲,又迅速低下头。
宫知弦心头一紧。她想起昨夜池边看到的血色月影,想起采星说过的那些话——当年...
"说下去。"年世兰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霜。
采星咬了咬嘴唇:"今晨有人在浣衣局发现具女尸,面容全毁,但...但戴着和您一样的护甲。"
空气瞬间凝固。宫知弦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看向年世兰,见对方脸色煞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尸体现在何处?"年世兰声音发颤。
"已送去乱葬岗。"采星顿了顿,"是敬嫔身边的..."
话音未落,年世兰突然抓起案几上的茶盏砸过去。青瓷碎片溅起,在采星脚边炸开。宫知弦下意识侧身躲避,一片碎瓷擦过她耳畔,带起一缕断发。
"滚!"年世兰嘶声喊道,"都给本宫滚出去!"
采星连滚带爬地退下。宫知弦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年世兰瘫坐在罗汉榻上。烛光摇曳,映出她眼角晶莹的泪光。
"娘娘..."她轻声唤道。
"你也走。"年世兰背对着她,声音闷闷的,"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宫知弦迟疑片刻,终是转身离去。跨出门槛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夜风凛冽,吹得她睁不开眼。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混着风雪,格外凄厉。她裹紧斗篷往偏殿走,忽然想起什么,折身去了浣衣局方向。
月光清冷,照着覆雪的青石板路。宫知弦踩着薄雪往前走,心跳越来越快。转过朱红宫墙,远远看见几个太监提着灯笼往乱葬岗方向去。
她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被人拽住衣袖。熟悉的沉水香扑面而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要去哪里?"年世兰的声音比夜还凉。
宫知弦想挣脱,却被抓得更紧。华妃的手指微微发抖,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娘娘方才不是让我离开吗?"她低声问。
年世兰沉默片刻,忽然松开手:"你若真想知道真相,本宫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