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之后，顾识往顾川寝宫跑得越发勤快，几乎把东宫搬到了那里。朝臣们只当太子勤于向“小叔”请教政务，却不知两人早已超越了叔侄的界限。
这日清晨，顾川先醒了过来。阳光透过纱帘，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侧头看着枕边人熟睡的容颜，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顾识的睡相很不老实，一只手牢牢圈着顾川的腰，仿佛怕他跑了似的。顾川轻轻挪动，想要起身，却惊醒了身边的人。
“去哪儿？”顾识睡眼惺忪，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臂却收得更紧。
“该上朝了，太子殿下。”顾川无奈道。
顾识把头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气：“不去，就说我病了。”
“胡闹。”顾川轻斥，却没什么威慑力，“你这月已经‘病’了三回。”
顾识抬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那不如小叔也‘病’一回，陪我？”
顾川正要拒绝，顾识却已翻身压上他，细密的吻落在他的颈间。白发散在枕上，与顾识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宛若水墨画般和谐。
“别闹...”顾川推拒的手却没什么力气。
“小叔，”顾识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他，“今日春光明媚，我们出宫走走可好？”
顾川一愣：“出宫？”
“就我们两个，微服私访。”顾识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就像寻常人家的...有情人一样。”
“有情人”三个字让顾川心头一颤，他看着顾识明亮的眼睛，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半个时辰后，两人换上寻常百姓的服饰，悄悄从宫中的侧门溜了出去。顾识一身青衫，俊朗不凡；顾川则戴着帷帽，遮住了显眼的白发和容貌。
长安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顾识像个出了笼的鸟儿，拉着顾川四处逛着。
“小叔你看，这个泥人捏得真像你。”顾识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拿起一个白发的泥人。
顾川低声道：“外面别叫我小叔。”
“那叫什么？”顾识凑近他耳边，热气喷在他的耳廓上，“川儿？阿川？还是...娘子？”
顾川耳根瞬间红透，瞪了他一眼，却因帷帽遮挡，毫无威慑力。
顾识大笑，掏钱买下了那个泥人，小心地收进怀中。
二人一路逛到西市，顾识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给顾川买糖葫芦，一会儿又拉他去看杂耍。顾川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轻松愉快的经历，渐渐地也放下了拘谨。
午时，他们走进一家酒楼，要了间雅座。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小二热情地问。
顾识熟练地点了几样菜，全是顾川喜欢的口味。顾川有些惊讶，他从未说过自己的喜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顾川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顾识温柔一笑：“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自然也要了解你的喜好。”
饭菜上桌，顾识不停地给顾川夹菜，自己却没吃几口，只顾着看他。
“你也吃。”顾川被他看得不自在，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中。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顾识眼中闪过惊喜。这是顾川第一次主动关心他。
饭后，两人漫步在长安街头，顾识忽然拉住顾川的手。
顾川下意识要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顾识轻声道，“就让我牵一会儿，可好？”
阳光下，顾识的眼睛明亮如星，顾川心软了，任由他牵着。两只手十指相扣，温暖从掌心传遍全身。
他们走过繁华的街市，穿过宁静的小巷，像一对寻常的爱侣，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时光。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宫中。刚进顾川的寝宫，顾识就从背后抱住他。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顾识轻声说。
顾川转身，看着他：“为何？”
“因为今天的你，只属于我一人。”顾识抵着他的额头，“没有朝政，没有身份，只是顾识和顾川。”
顾川心中柔软，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胜过千言万语。
一吻结束，顾识眼中闪着惊喜的光。顾川很少主动亲热，这个吻意味着他心中的壁垒又塌陷了一分。
“以后我们常出去走走。”顾识承诺道。
顾川点头，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夜幕降临，顾川沐浴后坐在窗前晾干长发。月光下，他的白发如银河般闪耀。顾识走过来，拿起梳子，轻轻为他梳理。
“你的头发真美，”顾识赞叹，“像月光织成的瀑布。”
顾川闭着眼，享受着他轻柔的动作。曾几何时，他因这头白发受尽嘲讽，唯有顾识，始终认为这是上天赐予的珍宝。
“小时候，你也是这样帮我梳头。”顾川轻声道。
顾识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你还记得？”
那时顾川刚入宫不久，因白发被其他皇子公主嘲笑，独自躲在花园里哭泣。是小小的顾识找到他，用笨拙的小手为他擦去眼泪，还说要帮他梳头。
“当然记得，”顾川声音很轻，“那时你说，我的头发是月亮仙子送的礼物。”
顾识从背后抱住他：“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
两人相拥片刻，顾识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白日买的泥人，又拿出一条红绳，小心翼翼地将泥人系在顾川的床头。
“这样我若不在，它就代我陪着你。”顾识说。
顾川看着那个粗糙却神似自己的泥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拉住要起身的顾识，主动吻上他的唇。
“今晚留下来。”顾川轻声道。
顾识眼中闪过惊喜，随即笑道：“小叔相邀，岂敢不从？”
烛光下，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的命运，早已密不可分。
夜深人静时，顾川看着身旁熟睡的顾识，轻声道：“我不在乎皇位，只在乎你。”
这是他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心意，虽然只有在顾识听不到的时候。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柔了整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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