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老九门时代,黎簇只想低调保命。
谁知张启山亲自登门:“小兄弟,听说你精通古墓机关?”
解九爷递来名帖:“愿以重金聘为顾问。”
齐铁嘴拉他卜卦:“你命格奇特,不属于这个时代吧?”
正当他混得风生水起时,二月红府上偶遇少年张起灵。
少年目光如刀:“你身上有青铜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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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先于身体醒过来的。
首先感知到的是一种沉重的窒息感,像是整个人被浸在粘稠的胶水里,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叶,艰难地攫取着稀薄的空气。紧接着,尖锐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炸开,尤其是后腰那个老位置,曾经被黄严按着刻下图谱的地方,此刻正突突地跳动着,灼热感几乎要烧穿皮肉。
黎簇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也不是他那间出租屋熟悉的霉斑,而是一片深邃无垠的墨蓝色天穹,几颗残星疏疏落落地挂着,冷眼旁观。身下是粗粝硌人的硬土,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的、混合了泥土腥气、腐烂植物和某种……硝烟未散的味道。
他撑着手臂想坐起来,浑身骨头却像散了架一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环顾四周,是一片荒郊野岭,远处城市的轮廓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低矮而陌生,没有他看惯了的高楼大厦,只有一片沉寂的、老旧的阴影。
“这他妈是哪儿?”他哑着嗓子低骂了一句,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在沙漠里摸爬滚打过的冲锋衣,但破口更多,沾满了泥污。他摸了摸口袋,手机没了,钱包没了,连那把贴身藏着的小军刀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腰间那个诡异的伤疤,依旧滚烫,提醒着他一切并非梦境。
挣扎着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城市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那种时代的错位感就越发强烈。路上的行人穿着灰扑扑的褂子或旗袍,偶尔有老旧的叮当车驶过,扬起一片尘土。墙壁上刷着褪色的标语,字迹是他只在历史纪录片里见过的样式。人们说话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古早味儿,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和好奇,因为他这一身“奇装异服”。
恐慌,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紧了心脏。
他花了几天时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城里乱转,靠着在垃圾堆里找点残羹剩饭果腹,夜里就缩在某个废弃的桥洞或者破庙角落。他偷听过路人的谈话,扒拉过被人丢弃的旧报纸,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年份不对。这里不是他来的那个时代。具体是哪一年他还搞不清,但绝对是几十年前,一个在他看来古老而危险的年代。
“操……”黎簇靠在一个肮脏的墙角,看着眼前人力车跑过,绝望地闭上了眼。吴邪,王盟,苏万……他们都在哪儿?难道他黎簇,没死在古潼京,没死在汪家的算计里,最后要饿死在这个见鬼的过去?
不行,得活下去。
他撕下冲锋衣上还算完好的防水布,找了个僻静地方,就着雨水洗干净脸和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逃难的。他需要钱,需要信息,需要一个立足之地。
凭借着一股在底层挣扎过的狠劲和机灵,加上在古潼京和后来跟着吴邪见识过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古玩知识——虽然大多是纸上谈兵和惨痛教训,他开始在城隍庙一带的古玩街市晃荡。他不去碰那些大开门的东西,专挑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或者帮人看看一些偏门的机关锁扣、墓葬结构的草图——这些知识,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敢显露真才实学,只偶尔“灵光一现”,点出一两处关窍,混几个铜板,或者换一顿饱饭。
日子就这样在提心吊胆和饥一顿饱一顿中滑过。直到那天下午,他刚帮一个摊主认出某个玉璜上的云雷纹其实是后期仿刻的,赚了几个铜子,准备去买两个烧饼填肚子,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体面长衫、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后,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
是解九爷手下的人。那人没多说,只递过来一张名帖,纸质厚实,带着淡淡的墨香,上面是清俊挺拔的楷书。“这位小兄弟,我们九爷有请,愿以重金,聘为府上顾问,专司一些……疑难杂症。”那人的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黎簇心里咯噔一下。解九爷!老九门里的智囊!他怎么会注意到自己这只小虾米?他本能地想拒绝,但“重金”两个字,以及眼前朝不保夕的窘迫,让他把话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干巴巴地说:“……好。”
还没等他跟着解家的人离开,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哟,解九动作够快的啊。”
黎簇扭头,看到一个穿着马褂,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异常清亮的年轻人靠在旁边的门框上。是齐铁嘴,八爷。
齐铁嘴踱步过来,也不看那解家伙计,直接凑到黎簇面前,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个遍,眼神像是能穿透皮肉看到骨头里去。“小子,你有点意思。”他忽然伸出手,飞快地掐算了几下,眉头微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奇哉怪也。你这命格,云山雾罩,似断非连……不该是此世之人吧?”
黎簇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失态。这些人……老九门的人,太可怕了!
齐铁嘴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就是好奇。以后有空,来找我喝茶,给你算一卦,免费的。”说完,晃晃悠悠地走了。
解家的顾问并不好当。所谓的“疑难杂症”,大多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是需要极高眼力和知识储备的机关破解、地图复原。黎簇如履薄冰,不敢尽展所学,也不敢完全藏拙,每一次应对都耗尽心机。好在解九爷似乎对他这种“谨慎”颇为欣赏,并未深究他能力的来源,只是给的报酬确实丰厚,让他终于摆脱了露宿街头的困境,租了个小院子,暂时安顿下来。
他在这个圈子里,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出名”了。都知道解府新来了个年轻的先生,姓黎,话不多,但眼光毒,尤其对某些失传的机关术和偏僻的墓葬规制,有着近乎直觉的理解。
这天,解九爷让他送一份复原的墓道结构图去二月红府上。二月红的府邸清雅幽静,带着梨园世家特有的韵味。黎簇交了东西,被管家引着往外走,穿过抄手游廊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庭院角落。
一个少年独自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身形清瘦挺拔,穿着简单的粗布衣服,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绝气质。他似乎在看一株枯瘦的梅花,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少年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甚至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但那双眼睛……黎簇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漆黑,深邃,像是亘古不变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洞彻一切的平静。
是张起灵。年轻的,尚未经历后来那漫长岁月洗礼的张起灵。
黎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一滞。他下意识地想避开目光,脚下不停,只想快点离开。
然而,就在他与少年擦肩而过的瞬间,少年清冷的声音,如同碎冰撞玉,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你身上,有青铜门的气息。”
黎簇的脚步瞬间钉死在地上。一股冰冷的战栗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全身,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青铜门……他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猛地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没有任何探究和疑问,只有平静的陈述,仿佛在说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廊檐的细微声响。黎簇看着少年张起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秘密和恐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知道,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假象,在这一刻,被眼前这个少年,轻而易举地,彻底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