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阴冷的风吹在脸上,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黎簇盯着那几块交错的黑石,感觉自己的后腰疤又在隐隐发烫。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邪门。
“看出什么门道了没,小黎兄弟?”齐铁嘴不知何时凑到了他旁边,手里还盘着俩锃亮的核桃,咔哒咔哒响,“哥哥我这心里可跟猫抓似的。”
黎簇还没开口,旁边一个看着就愣头青的士兵大概是想在张启山面前表现,抢着说:“佛爷,我看就是几块破石头!让兄弟们用炸药崩了它!”
黎簇眼皮一跳,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丫找死别拉着我”。他强行把话咽回去,结果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他。黎簇顺过气,一脸严肃(主要是后怕)地对那士兵说:“这位……好汉,你这想法很危险啊。”他指着那几块黑石,“你看它们像不像三颗叠在一起的、快要倒下来的鸡蛋?”
那士兵一脸懵:“鸡……鸡蛋?”
“对,鸡蛋!”黎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试图用最朴素的语言解释,“你现在用炸药一崩,等于直接踹了鸡窝——蛋碎了一地是小事,关键是藏在蛋下面的捕兽夹(他指指可能存在的毒箭暗弩)和塌下来的鸡笼(他指指洞顶),能把咱们全埋这儿当肥料!”
“噗——”齐铁嘴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手里的核桃都不盘了。连一向严肃的张日山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张启山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那丝锐利似乎缓和了一丁点。“说重点。”他言简意赅。
黎簇赶紧蹲下,捡起石子在地上画:“佛爷,八爷,你们看。这‘三颗鸡蛋’是个整体,有个巧劲儿。硬碰硬不行,得找到那个能让它们‘转’起来的关键点。”他画出一个简单的杠杆结构,“找到那个支点,用巧劲撬一下,它们自己就能错开个口子。”
齐铁嘴摸着下巴,眼睛发亮:“哎哟,这说法新鲜!鸡蛋理论……有点意思!小黎兄弟果然思路清奇!”
黎簇心里翻了个白眼:清奇个屁,还不是被你们逼得没法子,只能瞎比喻。
“需要什么?”张启山再次问道。
“两根结实细长的钢钎,要带点韧性的。再来根长绳,越结实越好。”黎簇说完,顿了顿,看向张启山,眼神无比诚恳,“另外,佛爷,能不能让刚才那位想炸鸡蛋的兄弟……离远点?我怕他手滑。”
“哈哈哈!”齐铁嘴彻底笑开了,拍着大腿,“听见没,小子?一边儿待着去,别把咱的‘鸡蛋’吓碎了!”
那士兵脸涨得通红,悻悻地退到了后面。
工具很快备齐。黎簇把绳子系在腰上,另一端递给张日山:“副官,劳驾。要是我没弄好,‘鸡蛋’碎了,麻烦您和兄弟们赶紧把我这‘小鸡崽’拽出来。”
张日山接过绳子,难得地回了一句:“放心,拽得快。”
黎簇:“……”我谢谢您啊。
他弯腰钻进洞口,里面空间逼仄,味道感人。他小心翼翼地用钢钎探查着,心里疯狂吐槽:想我黎簇,好歹也是闯过古潼京,跟小沧浪麒麟……不对,是跟小哥(未来的)并肩作战过的人,现在居然在这儿研究怎么撬“鸡蛋”!
外面传来齐铁嘴压低的、但清晰可闻的声音:“佛爷,您瞧这小子,像不像只偷鸡的黄皮子?撅着屁股在那儿掏鼓……”
黎簇手一抖,钢钎差点戳偏。他咬着后槽牙,告诉自己要冷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终于,钢钎尖端传来一丝微妙的阻滞感。就是这儿!
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将力量通过钢钎缓缓传递过去,感受着那细微的反馈。这是一种极其精妙的操作,全凭手感。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机括响动从石头内部传来。
黎簇心头一紧,猛地朝洞外大喊:“退!退!退!要转了!”
几乎是同时,那三块看似浑然一体的黑石,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开始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缓缓旋转、错位,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带着一种诡异的流畅感,完全没有引发任何陷阱。
洞口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精妙绝伦的机关变化镇住了。
黎簇从洞里退出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感觉腿有点软。
齐铁嘴第一个冲过来,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行啊小子!真把‘鸡蛋’给转开了!神了!”
连张启山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他走到洞口,看着那露出的缝隙,沉声道:“干得不错。”
黎簇喘着气,扯出个干笑:“侥幸,侥幸……主要是那兄弟没炸。”
他刚松了口气,齐铁嘴却又勾住他脖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笑嘻嘻地问:“不过话说回来,小黎兄弟啊,你这手‘撬鸡蛋’的绝活,哪儿学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路数。你该不会……真是什么黄大仙儿转世,专门对付鸡窝的吧?”
黎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齐铁嘴,真他娘的是个人精!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