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他脱下带着寒气的大氅，在暖炕边坐下，看着灵珑摆弄那枝梅花，吩咐花穗去找个合适的花瓶来。

　　“外面冷吗？”灵珑一边好奇地摸着冰凉的花瓣，一边问。

　　“嗯，雪很厚。”

　　“那倚梅园好看吗？”她又问。

　　“不过如此。”胤禛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场精心安排的“偶遇”从未发生。

　　灵珑抱着花瓶，将梅花小心翼翼地插好，摆在窗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红梅映着窗外白雪，为温暖的殿内增添了一抹亮色和生机。

　　胤禛不动声色地起身，对灵珑温声道：“朕去更衣，你且玩着。”

　　灵珑头“嗯”了一声。

　　胤禛走出东暖阁，并未走向更衣的偏殿，而是径直来到平日召见心腹臣工的小书房，苏培盛跟在后面。

　　“苏培盛，朕待你如何？”

　　苏培盛心中一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发颤：“皇上待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万死难报！”

　　“恩重如山？”胤禛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苏培盛，“那你告诉朕，今日为何特意引朕去倚梅园？又为何那般凑巧，就遇上了莞贵人？”

　　他向前踏了一步，龙袍的下摆几乎要扫到苏培盛的额头，声音平静却不怒自威：“你是得了莞贵人什么好处？什么时候竟成了她甄嬛的人，敢在朕的面前耍弄这等心思！”

　　苏培盛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连连磕头，咚咚作响：“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奴才……奴才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胤禛冷笑一声，“你苏培盛在朕身边伺候多年，最是机灵不过，你会糊涂？朕看你是精明过了头！”

　　苏培盛知道再也瞒不过，涕泪横流，悔恨交加，哽咽道：“奴才……奴才该死！奴才……奴才与碎玉轩的崔槿汐……是……是同乡。她前两日私下寻了奴才，说……说莞贵人心念皇上，只求奴才在合适的时候……稍微提一句倚梅园的景致……奴才，奴才一时念及同乡之谊，又想着这并非什么大事，便……便鬼迷心窍应承了……奴才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求皇上开恩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额上很快见了红痕。

　　胤禛沉默着，这沉默对苏培盛而言更是无尽的煎熬。

　　良久，胤禛才冷冷开口，声音如同结了冰碴：“苏培盛，你记住，你的主子，只有朕一人。若再让朕知道，你因私废公，胆敢揣测圣意，甚至替后宫妃嫔传递消息、行方便之门……你的脑袋就不必要了。”

　　苏培盛如蒙大赦，又惊又怕，连连叩首：“谢皇上不杀之恩！奴才记住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以后一定擦亮眼睛，只忠于皇上一人！”

　　“滚出去。”胤禛漠然转身，不再看他。

　　苏培盛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刹那，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扶着墙壁，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心中已将崔槿汐和那位莞贵人埋怨了千百遍，更是下定决心，日后定要离这些心思灵巧的宫妃远些，再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