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脚下的婆罗双树林,常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晨雾。孔雀公主阿奴律陀正俯身采摘林间的优昙婆罗花,她身着孔雀翎羽织就的华服,裙摆扫过沾露的青草,尾羽般的衣袂在晨光中流转着青、蓝、金三色光晕,宛如一朵盛开在凡尘与圣境交界处的灵葩。
她本是孔雀大明王菩萨座下最受宠的族裔,因厌倦了灵山日复一日的清修,便常偷溜下山,在婆罗双树林中寻觅奇花异草,或是聆听林间百鸟的啼鸣。今日她听闻林中深处开了一株千年一遇的优昙婆罗,便循着香气而来,却不想在伸手触碰花瓣的刹那,一道金芒骤然从树后掠过,带起的劲风掀动了她的裙摆,也惊飞了枝头栖息的灵雀。
“谁?”阿奴律陀心头一凛,反手抽出腰间悬挂的孔雀翎匕首——那是孔雀大明王赐她的护身法器,翎羽尖端泛着微弱的佛光。
金芒落地之处,现出一只神鸟的身影。他通体覆盖着流光溢彩的金羽,每一片羽毛在晨光下都像熔铸了碎金,双翼展开时竟遮去了半边天空,喙如弯钩,爪似寒铁,一双锐利的金瞳正冷冷地盯着她,周身散发着睥睨众生的威压。
“不过是只偷花的小孔雀,也敢在我地盘撒野?”金翅大鹏的声音低沉而洪亮,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他本是佛祖座前护法,因不满灵山的清规戒律,常独自在婆罗双树林边缘盘旋,这片林子在他心中早已是默认的休憩之地,如今见一个陌生的孔雀族女子擅自闯入,语气自然带着几分不善。
阿奴律陀从未见过如此张扬的神鸟,她虽忌惮对方的威压,却也不愿失了孔雀族的体面,便挺直脊背,将优昙婆罗花护在身后:“灵山乃众仙佛共居之地,何时成了你的地盘?这优昙婆罗生在林间,有缘者得之,何来‘偷’字一说?”
金翅大鹏闻言,金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见多了因他威名而俯首的仙禽异兽,却没想到这只看似柔弱的孔雀公主,竟有这般敢与他对峙的勇气。他收敛了几分威压,双翼微微收拢,目光落在她护花的动作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倒有几分骨气。这优昙婆罗虽罕见,却也配不上你的身份,若你想要奇花,我可带你去寻更珍稀的‘月心草’,只在月夜的寒潭边生长,能凝神静气,助你修行。”
阿奴律陀愣了愣,她本以为对方会继续争执,却没想到竟会提出这样的提议。她看着金翅大鹏眼中褪去冷意的金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那夜,金翅大鹏载着阿奴律陀飞越灵山的云海,落在一处隐秘的寒潭边。月光洒在潭面上,映出满潭的银光,潭边果然生长着几株泛着淡蓝光晕的月心草,香气清雅,令人心神安宁。阿奴律陀俯身采摘时,金翅大鹏便站在她身后,用双翼为她挡住山间的夜风,金羽偶尔扫过她的肩头,带来一丝温热的触感。
“你为何不愿留在灵山修行?”阿奴律陀忍不住问道,指尖捏着一片月心草的叶子。
金翅大鹏望着远处的云海,声音带着几分怅然:“灵山规矩太多,束缚天性。我本是天地间自由翱翔的神鸟,不喜被戒律捆绑。”他转头看向她,“你又为何偷溜下山?”
“我……”阿奴律陀脸颊微红,“我只是觉得灵山的日子太枯燥,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金翅大鹏闻言,朗声笑了起来,金羽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有趣。若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日后我可带你去更多地方——东海的蓬莱仙岛,西极的昆仑雪山,哪里都比灵山有趣。”
那一夜的寒潭边,月光见证了两颗向往自由的心的初次靠近。此后,阿奴律陀便常与金翅大鹏相会,有时在婆罗双树林中听他讲天地间的奇闻异事,有时随他飞越山川湖海,看人间的四季更迭。金翅大鹏虽傲慢,却总在细微之处护着她——为她挡下林间的猛兽,为她寻来最甘甜的泉水,为她在月夜下展开双翼,让她能借着金羽的光芒看清前路。
阿奴律陀渐渐发现,这只看似冷漠的金翅大鹏,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而金翅大鹏也被阿奴律陀的纯真与勇敢打动,他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女子,她像林间的阳光,能驱散他心中因孤独而生的阴霾。情愫在一次次的相处中悄然滋生,当金翅大鹏第一次用喙轻轻梳理她鬓边的碎发,当阿奴律陀第一次伸手抚摸他泛着金光的羽翼时,两人都明白,他们早已对彼此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