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温热的蜂蜜水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那句隔着屏幕的低语带来了奇异的安抚，宋予珊竟在凌晨三点前顺利完成了提案的最后部分。保存，发送，合上电脑的瞬间，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但这一次，里面夹杂了一丝难得的、完成任务后的松弛。
她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与唐禹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是他那句语音。鬼使神差地，她又点开听了一遍。
“姐姐，别太辛苦。工作永远做不完，身体最重要。”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声音的质感被放大，温柔得几乎有些不像话。她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敲下几个字：「提案做完了。谢谢你的方子。」
发送时间显示凌晨3:07。她没指望会收到回复，这个点，正常的大学生早就该在梦乡了。
然而，几乎是信息送达的瞬间，对话框顶端再次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
宋予珊微微挑眉。
几秒后，唐禹的回复来了：「太好了。姐姐快去休息吧，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小猫乖巧趴睡.jpg）」
紧接着又是一条：「明天……哦不，今天天气转凉，预报说有雨，姐姐出门记得加件外套。」
宋予珊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猫表情和那句细致的叮嘱，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又浮现出来。这男孩，体贴得有些超乎寻常。她回了句：「知道了，你也快睡。」便放下手机，将自己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临睡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是：他难道一直没睡，在等着？
接下来的日子，唐禹以一种恰到好处、不容忽视的方式，悄然渗透进宋予珊规律而忙碌的生活。
他从不频繁刷存在感，但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出现。有时是清晨的一句“早安姐姐，今天也要加油”，配上一张他晨跑时拍的、沾着露水的花草照片；有时是深夜她加班结束时，一条恰好发来的信息，提醒她楼下便利店还开着，可以买份热关东煮暖暖胃。
他似乎对她的一些工作规律和细微偏好有着惊人的洞察力。
一次，宋予珊在连续拍摄了七八个小时后，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收工时习惯性地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穿高跟鞋而酸胀的脚踝。这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没在意。
第二天傍晚，她结束工作回到公司楼下，却看见唐禹等在那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黑色长裤，身姿挺拔，怀里却抱着一个与他清冷气质略有反差萌的、包装精致的纸袋。
“姐姐，”他迎上来，将纸袋递给她，耳朵尖有点不易察觉的红，“这个……给你。”
宋予珊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某高端品牌的足部护理套装，包含舒缓按摩膏和放松足浴球，还有一双触感极其柔软舒适的羊毛袜。
“我……我看你昨天好像有点累，”他声音轻轻的，眼神关切，“这个牌子的按摩膏听说缓解疲劳效果很好。姐姐平时站得太久了，要注意放松。”
宋予珊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竟被他如此郑重地记在心里，并立刻付诸行动。那份细心和体贴，像一股温热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撞进她因为工作而略显坚硬的心房。
“你……”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唐禹看着她有些怔忪的表情，嘴角弯起，露出那个标志性的、奶奶的笑容：“希望有用。姐姐快上去吧，外面风大。”
还有一次，宋予珊因为一个合作方的临时变卦，心情极度糟糕，强压着怒火处理完后续，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低气压里。她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真烦人。」
半小时后，她的手机响了，是唐禹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了。
“姐姐，”他温柔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很安静，“你方便听电话吗？”
“嗯。”
“那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就一会儿。”
没等她回答，听筒里便传来了吉他清澈的拨弦声。前奏很简单，却莫名动人。然后，他开口唱了。是一首舒缓的民谣，他的嗓音在电话里显得更加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精心打磨过，温柔地抚过耳际。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没有说任何安慰的大道理，只是安静地、专注地唱完了一整首歌。
歌声停止时，宋予珊发现自己紧蹙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胸腔里那股郁结的烦躁，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期待的小心。
“……好多了。”宋予珊如实回答，顿了顿，补充道，“你唱歌很好听。”
电话那头传来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姐姐喜欢就好。”
他就像一道不灼人、温度恰好的暖光，悄无声息地驱散着她周身的寒意与疲惫。宋予珊习惯了独立，习惯了独自消化所有情绪，此刻却不得不承认，有人细致关怀、默默提供情绪价值的感觉，并不坏。
她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在某些疲惫的瞬间，会隐隐期待看到他的消息，听到他那把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好嗓子。
直到她生日那天。
生日对于宋予珊来说，早已失去了太多仪式感，不过是又一个可能被工作填满的普通日子。今年亦然，排满了拍摄任务，直到晚上九点才得以脱身。助理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发了祝福信息，她一一回复感谢，心里却并无太多波澜。
她独自回到公寓楼下，夜风微凉。正准备刷卡进楼门，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奔跑后的微喘：
“姐姐！”
宋予珊回头。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唐禹站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一件质地很好的深灰色大衣，衬得肩线愈发平直，身形愈发挺拔。他怀里没有抱花，而是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蛋糕盒，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个宠物航空箱。
宋予珊走近，才看清航空箱里，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正乖巧地蹲坐着，湛蓝如玻璃珠的眼睛正好奇地透过网格看着她——正是他微信头像上的那只。
“你怎么……”她有些惊讶。
唐禹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今晚所有的星光。他举起手中的蛋糕盒，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姐姐，生日快乐。”他顿了顿，笑容在唇角绽开，温柔又腼腆，“蛋糕是我自己做的，可能没有店里的好看，但味道我试了很多次……应该还不错。”他晃了晃手里的航空箱，里面的小猫配合地“喵”了一声，软糯动人。“还有它……它叫‘雪球’，很乖的，我想……它也许能陪陪姐姐。姐姐愿意……让我们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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