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执拗地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空气中浮动着昨夜香薰与情欲交织后残留的、慵懒的气息。
宋予珊先醒了过来。身体像是被温柔地拆卸又重组过,带着些许陌生的酸软,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与满足。她微微一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立刻收紧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她侧过头,看向身侧的唐禹。他还在熟睡,脸深埋在枕头里,只露出小半张侧脸。长睫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平日里略显清冷的面部线条在睡梦中完全舒展开,透着一种毫无防备的纯净。阳光跳跃在他凌乱的黑发和裸露的肩胛上,勾勒出年轻肌肤健康的光泽。
宋予珊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从微蹙的眉宇(似乎梦里也在担心着什么)到挺拔的鼻梁,再到那张……此刻微微肿起、色泽也比平时红润些的唇。昨夜混乱而炽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他动情时泛红的眼尾,压抑的喘息,滚烫的皮肤,还有那一声声带着哭腔、执拗又可怜的“姐姐”……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心底那片冰封了太久的冻土,仿佛被这持续不断的暖意彻底渗透,坚冰碎裂,化作潺潺春水,无声地流淌开来。不是激烈的火山喷发,而是积雪消融,万物复苏的静默过程。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唐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在对上她目光的刹那,那双漂亮的眼眸立刻变得清明,随即被巨大的、毫不掩饰的欣喜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羞赧占据。
“姐姐……”他刚开口,声音是晨起时特有的沙哑,带着点鼻音,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他像是想起了昨夜自己的“失控”和那些不成调的呜咽,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下意识地想往被子里缩,却又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这副纯情又别扭的模样,与昨夜那个充满力量、近乎贪婪索求的他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宋予珊心底那汪春水漾开了一圈柔软的涟漪。她伸出手,没有触碰他的脸,而是轻轻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发烫的耳廓。
“早。”她声音平静,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这一个简单的字眼和这个自然的动作,像是一道特赦令。唐禹眼中的羞赧瞬间被亮晶晶的喜悦取代,他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忍不住凑上前,用鼻尖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动作亲昵又依赖。
“早,姐姐。”他回应着,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快。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姐姐……你……还疼吗?”问完,他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埋进枕头里。
宋予珊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她摇了摇头:“还好。”
他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撑起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那……姐姐饿不饿?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什么?”他说着就要起身,薄被滑落,露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上半身,那些紧实的肌肉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宋予珊的目光在他腹肌上停留了一瞬,才移开,淡淡道:“随便。”
唐禹却像是接到了最高指令,立刻翻身下床,动作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利落和急切。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乱套上裤子,光着上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清新气息的、快速的吻。
“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他眼睛亮亮地保证,然后才快步走出了卧室。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鸟鸣和厨房传来的、轻微而忙碌的声响。宋予珊重新躺好,拉高薄被,上面还残留着两人交织的气息。身体的感觉清晰而真实,心底那片融化的雪水,漫过曾经的沟壑与伤痕,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平静。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身体的关系,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的冻土,在他日复一日的温暖和昨夜毫无保留的亲密中,彻底消融了。戒备与试探如冬雪般消退,袒露出底下柔软而生机勃勃的土壤。
过了一会儿,唐禹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简单的煎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将托盘小心地放在床边,自己则盘腿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她,眼神期待,像只等待投喂和夸奖的大狗。
阳光洒满半个房间,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照亮了他毫无阴霾的笑容和眼底纯粹的爱意。
宋予珊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外酥内软,火候正好。
“好吃吗?”他迫不及待地问。
“嗯。”她点头。
只是一个简单的肯定,却让他笑开了花,心满意足地开始解决自己那份早餐。
宋予珊看着他低头吃东西时柔软的发旋,看着他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带着青涩胡茬的下颌,感受着身体残留的酸软与心底漫溢的暖意。
冰雪消融,春水初生。这一次,她是真的,彻底沦陷在这片由他带来的、名为“爱”的温暖季节里了。